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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徵是宫子羽的亲弟弟。宫子羽小时候偷偷带弟弟出山谷去玩,意外弄丢了弟弟。实际上是被宫尚角藏起来,偷天换日成了宫远徵。 <羽徵/角徵> “哥…” 宫远徵看到门口的宫尚角,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玄衣知道宫子羽在徵宫,宫尚角自然会知道。玄衣来历神秘,宫尚角从不提玄衣的身份,宫远徵问过但没有得到答案。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自小跟在宫尚角身边的宫远徵不敢擅自揣测宫尚角的心思,但玄衣似乎是生在宫尚角肚子里的蛔虫,总是能精准命中他的心思。 宫远徵欲言又止,他不知道玄衣对宫尚角是如何说的,但宫尚角大半夜还是亲自过来了,想来字里行间没少添油加醋。 “宫子羽怎么在这。”宫尚角的目光掠过宫子羽停在宫远徵脸上,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寻常得像问你吃了吗一般随意,似是兄弟之间普通的关切、问候。但宫远徵却明白风平浪静的海面下往往是波涛汹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惧怕宫尚角胜过于敬重,或许在有记忆之初便目睹过太多宫尚角狠厉无情的一面,一切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纵容,不过是将对朗的遗憾和念想转嫁了自己。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金复的话时时刻刻萦绕在宫远徵的耳边并提醒着他他的身份,但他自认为不是谁的替身,也绝不会做谁的替身。宫远徵永远是宫远徵。 他腹中不停打稿,说什么?宫子羽自己来的?那么接下的问题是否会是宫子羽为什么深夜找你,你们聊了些什么?一系列由不信任而引发的连锁问题,甚是恼人。 宫尚角旁若无人地静候着宫远徵的回答,宫子羽丝毫没有外来者理当回避的觉悟,反而作壁上观,抱臂站在一旁看戏就差嗑上瓜子了。 宫远徵被宫尚角找到并接去角宫那年,正是无锋偷袭宫门的次年,他那时约莫七岁,据说患上某种疫病,需隔离人群将养。起初幼子仍住徵宫,后来宫尚角觉得两地往来太过麻烦,便将人接去了角宫。 彼时的宫子羽弄丢了弟弟,受不了母亲日日以泪洗面,更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正在宫门外满天找人,直到兰夫人病入膏肓、药石罔治,他才恍然惊觉,弟弟重要,母亲和父亲也同样重要。短短几年时间,因他的疏忽接连失去两个挚亲之人,他自嘲一身皮囊何其轻,灵魂却被似泰山沉重的懊悔压得难以喘息。 可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才会有所醒悟,可醒悟不过片刻,终又投入周而复始的轮回中。 宫子羽得知宫远徵还活着已是宫远徵入住角宫两年后的事了。宫紫商每每提起宫尚角就不得不捎带上宫远徵,宫子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自然地屏蔽了这些对于他来说本该熟悉得耳朵生茧子的陌生讯息。 直到某日,宫紫商说宫尚角金屋藏娇,藏着宫远徵不让人见,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腌臜秘密。她曾好心去角宫探望宫远徵却被宫尚角以疫病传染为由拒绝,执着如她,药倒仆从走大门、半夜爬墙偷袭、钻狗洞潜入等等什么招都使尽了也没能瞧见人,这让宫紫商十分怄火,自然骂起来人是口不择言的。 宫子羽才如梦初醒,诧异不已,宫远徵还活着。 可一个名字和活生生的人,对于宫子羽来说,显然是不一样的。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道活着就好,并将这份祝愿也许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宫子羽被宫紫商催得不行,不情不愿地去探探消息。他性子随和,和仆从们总是能聊笑几句,找了个机会便同宫门负责物资采买的人搭上几回话,即便是角宫之人对他不张嘴,那深藏角宫的“秘辛”也总能被他东来西往地掰出点风声。 但所谓的“秘辛”也不过尔尔,宫子羽听罢便只觉是一些无聊日常,并无宫紫商说的那般离奇、诡异。只是一点细节悄然引他去了记忆里的路,宫远徵和弟弟一样也喜欢各式各样的灯笼,角宫采办的物资里除了大量的药材便是一些千奇百怪的灯笼。 时间一跃十年,物是人非。 故人对面不相识。 “哥,子羽哥哥说有问题请教我,他还没说,你就来了。”宫远徵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一边走向宫尚角一边挤出自以为得体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同平时一般无二。宫尚角手里的药瓶捏了捏,圆滑的瓷瓶瓶身略显潮感,手心竟渗出些薄汗。 “不知道子羽哥哥想问什么了。”宫远徵站去宫尚角身后,将话头抛给宫子羽,宫尚角似乎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只是瞥了一眼便有万般嫌弃迸射而出。幸而宫子羽的心有铜墙铁壁,免疫。 “不过是一些医书上的小事,改日再请教也可。夜已深,叨扰许久,远徵你早些休息。”宫子羽便衔接得十分自然,盯着宫尚角示意他也该走了,看人不接茬且没有走的打算,他又道,“尚角哥哥不妨同我走一程?” 宫远徵拉住宫尚角小截衣袖,认真道:“哥,我有话跟你说。” “好。”宫尚角颔首。 宫子羽又被晾在一旁,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挡不住这泼天的寒风和尴尬。 徵宫外,金繁握刀严阵以待,只要宫子羽一发响箭,他立马冲进去救人。他了解宫子羽的三脚猫功夫,但不知道宫远徵功夫深浅,若是宫尚角亲自教导,功夫理当不会太差。况且方才宫尚角也进去了,若是有个冲突,宫子羽不够宫尚角打的。宫子羽大多时候听劝,但有时候脾气倔似牛,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比如今晚,他要随身保护,但宫子羽坚持一个人进去并强调没有听到响箭必定不能踏进徵宫地界一步。 宫子羽一脚踏出徵宫地界,将那枚藏在舌根下的恶心虫子吐了出来。在冷风中打了一个恶颤,对金繁说:“赶紧回羽宫喝杯暖酒祛祛寒。” 夜里多云,缺月之辉较之前暗淡许多,金繁恐是宫子羽受伤了,追问:“你吐血了?” “没有,吃着恶心的东西了,忍不住想吐。”不提还好,一提起宫子羽便要作呕。 “你进去那么久,有什么发现?”金繁看宫子羽一路都闷着,也不说话,担心该不会乱说话被人毒傻了。 宫子羽回过神,冲金繁龇牙乐道:“能有什么发现,远徵弟弟很是讨人喜欢呐。” “你有毒。”金繁自知不该开始这个话头,宫子羽又开始不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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