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风棠棣文集_长发飘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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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发飘飘 (第6/7页)

柳镇家具市场上是新产品,而且还是专利。转椅的生产工艺比较复杂,但那点把戏到了代兵手里,就成了小菜一碟。第一天从北京背回来样品,第三天代维成的厂子就生产出了成品。代维成算了一下,每件成本200元,而客户一见到这个产品时就给出了251元的价格。一件椅子可以兼51元,这在柳子屯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在整个柳镇家具市场上,也是除了代维成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

    代维成雇上十几个人,开始没日没夜的生产了,代兵家一天可以生产50件转椅,就柳镇诺大的家具市场而言,那绝对是供不应求。

    要不是来水,没有人知道代兵家发财的事。水满满的注到淀里,柳子屯成了淀中孤岛,村子里的工厂是搬得搬,关的关。有了水,许多原材料运不进村,不搬到淀外面去,就没法子生产。

    代维成竟花了一万元买了一艘半新的机帆船!柳子屯的乡亲们都不相信他家从哪里一下子弄出那么多钱来。那船在辽阔的水面上驰骋,满载着成品和原材料往返于柳子屯和柳镇之间,成为天水间的一道风景。更让人想像不到的是,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上的代维成父子,腰间都别着一板半拉砖头子大小的“大哥大”那时候村子里电话都没有几部,就别说那一万多的“大哥大”了,况且,代维成一买就是俩!

    柳子屯又有人开始议论代兵了,不过这次,是对他刮目相看的语言。代兵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倒越来越读不懂他了。至于发了财的代兵,我就更读不懂了。我已经有八年没有和代兵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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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退了,去柳镇的公路上暂时通不了机动车。有一天我在院子里干活,代兵推着一辆山地车来打气。

    “小洪,去给哥拿气管子去,我打点气。”他站在院门口,拍着腰间那黝黑的“大哥大”笑着对我说。

    从小到大,代兵没在我面前自称过“哥”他仅比我大两个月,他这么叫我,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把气管子扔给代兵,懒得和他说话。代兵的个头没怎么长,只是比原来又结实了许多,脸上写满了成熟,全不像我,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总像个黑姑娘似的。叫我忍俊不住的是,代兵竟梳起了小辫子,长长的搭在肩上,随着那打气的动作一甩一甩的,外人看上去,很难分清他是男是女。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里有些腻歪。

    “兄弟,改天哥哥请你喝酒,结婚的时候,还得请你去落忙。”代兵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一边打气一边对我说。这些给人戴高帽的话我也会说,不过从代兵那笑着的嘴里出来,却格外好听。我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毕竟我们还是小学同学。

    代兵真的是要请我喝酒,那是他的喜酒。就在我到单位报到的前天晚上,代兵到家找我,喜滋滋的说他要结婚,请我去落忙。我没有应,也没有不应,只是说了一些祝福的话,第二天一早就到单位报到了。在友谊和前途面前,我选择了后者。

    代兵的新娘是泊村的,但不是宝莉,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失落。婚礼举办得很隆重,是柳子屯二十年来最气派的一次。新房装修得比县城里的楼房还漂亮,流行的电器都买了个齐,乡亲们说至少花了十万块钱。因为闹水公路还没有干,若是通了车的话,还要考虑买一辆小轿车,后边的话是代维成说的。

    我知道,如果参加代兵的婚礼,我充其量就算是锦上添花。我虽然没有钱,但在柳子屯,我是第一个出来到区里上班的人。

    眼见着高级转椅赚钱,柳镇一下冒出一百多个生产厂家,代维成赶上了头水,很是没有少赚,但竞争激烈了,利润就要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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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代维成在柳子屯大兴土木,一下子盖起了上下十二间的二层楼,地基上原有的房统统拆掉。这在柳子屯又是一件前无仅有的大事,就像代兵的婚礼一样。代维成站在楼顶上,描绘着他的梦想:不出几年,我的工厂就要实现楼房化。那气度就像区里的私企老板收购倒闭的国有企业。话一说出来,立即在柳子屯引起了轰动,以代二叔为首的那十几个叔伯兄弟,连说话都比平时高出了三分声调。他们掷地有声的话语中补充了代维成进一步的想法:如果这个厂子干大了,就叫代氏集团,不光是代二叔那帮叔伯兄弟要加入,整个村子里姓代的都要加入,到时柳子屯必将是一个新面貌。

    可扣除了代兵婚礼和盖楼房的挑费,代维诚还剩得了十万块钱吗?听到代二叔的话时我想。

    代兵花两万多买了一辆铃木王,那发动机“噔、噔、噔”的十分有节奏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精神。再加上豹身一样的车型,代兵骑在上面,不但获得了速度,还获得了威风。

    “代兵是一个过日子的好手,也是一个将才。”柳大民说。不光是他咂吧着代维成的酒杯时说完全不是当年在沙土坑拦架时的那副样子,就是背着代维成,他也这样说。村子里的人忘记了代兵过去的各种不是,似乎那些事是英雄成名前的必然经历。他们以热情、开朗、机敏、能干的词修饰着代兵的名声,其实这一点我也承认,现在提倡思想解放,而代兵,是柳子屯思想解放最快的一个人。唯独我二叔不能接受柳大民的说法“臭柴头根子,有什么出息,你瞧他走路的那个样子。”转而他又忿忿地说“这年头,鬼头蛤蟆眼,小脚大屁股的,都他妈的发达了。”二叔这些年在村子里不得志,我是知道的。

    代兵走路时是什么样子,我想不起来,但他骑铃木王时的样子,整个柳子屯的乡亲们都清楚。天热时常见代兵赤着上身从村外奔驰而来,那赤裸的上身就像铃木王油箱一样光滑,加上那头披散的长发,更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不良青年。唯独腰间那板黝黑的“大哥大”才真实地标明他爆发户的身份。铃木王在乡道上疾驰,圈起一阵阵土烟,弄得十里八村的人斥之以鼻“柳子屯从古至今都出这样的人!”他们说。

    这话说得我都不爱听。

    缺少新产品,竞争又激烈起来,代维成的厂子又进入维持状态,但他已完成了为人子、为人父的人生编者按理想,我们总在世俗的故事中泯没它,之后是无尽漫长的黑夜。不甘平凡,是每个人的愿望,实现,却不只是一时意气风发。写作手法很现实,将每个人物的心理及外行都刻画的淋漓尽致。任务,就把厂子交给代兵,退居二线。偏偏这时候代兵出了事,一次从柳镇回来的路上彪车,他撞死了一个老乞丐,代兵连赔偿再料理后事,挑费了十多万。这一下,代维成家的日子,犹如那熊熊燃烧的火苗被浇了一大桶水,渐渐的熄了下去。

    代兵家赚的钱折腾得差不多了,来水那年生产了8000件转椅,扣除淡季和商业竞争等市场因素,赚了30来万,这点钱哪经得起他家这几年的折腾。实际也正如此,那一年元霄节,我到柳镇去看灯,在公共汽车上见到代兵,辫子早就铰了下去,留起了学生头“大哥大”也不使了,腰间明显的瘪下去。但说话的声音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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