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第6/6页)

和自己的面继续让下人扇陈伟嘴巴子，只怕是有点太猖狂了！那侍人正准备开口大叫放肆，但下一瞬间陈温突然发力，竟直直把侍人的手腕拧脱臼了，众人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好像是骨头发出的声音……这侍人刚想叫出声来，却被对方一个侧踢，直接踢飞几米远撞到了墙上，昏死了过去。右相看着自己儿子跟女儿这般……心下明白了，自己跟左相是绝对不可能再站在一起了，后辈已经如此水火不容了，但自己并不打算出手，本来六凰夫还打算打陈伟的时候她正准备开口，谁知陈温就直接出手了……真是年轻气盛啊，不过也不是大问题，打死一个敢在右相府打嫡子的奴仆罢了，女帝再怎么包庇左相一脉也不能说自己这边做的不对。

    但陈温收了力，并没有把人打死，但对方既然已经动手了，那自己为什么要忍着不动手呢？更何况自己这边可是在自己地盘，且有礼的一方。“你！好啊，敢动本凰夫的人……”白雁昶话还没说完，陈温便插嘴，“本小姐是四凰女的伴读，你六凰夫难道还敢动四凰女的人不成？”夏子明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已经没时间去捡地上的面纱，只觉陈温这下做的好！“哦？拿四姐来压本宫？”坐在一旁的六凰女本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雁昶打人，但陈温一个女人突然加入且动不动就搬出那个嫡出的货色来压人，欺人太甚！她站起身，正准备向陈温走去，“六凰女！今日是下官女儿及笄礼，殿下今日来访是……想搅黄温儿的大事吗？”右相拦在陈温和六凰女之间，双眸寒星乍现，已然是到了愤怒的边缘，六凰女自然不怵她，她不过就是上上折子，母上不过关自己几天罢了，但老东西眼底的怒意却让她有些犹豫……一种本能的，不假思索地她没有继续做出下一步动作。郝氏拉着夏子明站到自己的身旁一侧，看着白雁昶说道，“是非黑白，自在人心。六凰夫人也打了，如若是来想让右相府难堪的话，还是请回吧！右相府可不欢迎一来就对主人动手的客人！”郝氏不必夏子明可以随便拿捏，他是右相的正夫，是受过册封的诰命夫人，白雁昶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凰夫，连太女夫都不能对当朝诰命夫人不敬，更不用说自己这身份了。六凰女听到右相府的人已经俨然把接下来而一切行为都与“打”联系了起来——她可是记得自己的父亲让自己来是为了结交陈温和陈伟的……她又怎么猜得到这白雁昶竟然直接动手了？夏子明突然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声音耳熟，但是根本没有听过了——这位白家嫡子就是跟原身不对付的那位，就是傲月嘴里说的输给白家的那位，对方做了凰夫，自己又撞上了枪口，成了对方威慑右相府的棋子。“右相夫人说笑了，这陈伟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又怎能算作右相府的主人呢？”一旁的白大人突然开口，惹来郝氏的眼刀，对方在说到‘嫁出去’的时候的停顿，很明显就是在歧视陈伟脸上的rou瘤，这话说的让陈温很不舒服——“那按白大人的意思，令子是不是也可以在府上被其他人随意蹂躏啊？”白谨长相并不似陈伟般令人诟病，反倒是肤白貌美，美若盼兮，故而陈温的话里带有一点放浪的意味也让周围的女人突然又开始有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夏子明不猜都知道，肯定又是有关下体的东西。“你！给脸不要脸，我看这桩亲还是算了！”白谨此时已经羞红了脸，他原本看着本家哥哥打掉了那个贱人的面纱还在暗暗高兴对方又出了个大丑，大庭广众之下摘掉了面纱，也不知道害臊！这放在将来，哪还有什么姻缘可言？这下又听到自己刚刚倾诉过情愫的女人如此编排自己……便觉恶心，感觉自己的一片心意喂了狗，随即看着对方的眼神也嵌了怨意……本来还以为对方是真的想要‘建功立业’的终极大木头，结果不也是死性不改的yin货吗！可见右相府的人就是看不起白家！白雁昶脸红一阵白一阵，但他不敢多说一个字，因为郝氏在，他不能在明面上驳了郝氏……夏子明只觉得这群人，是被秩序规则套在桩子上的猴子吧？自己之下便重拳出击雷厉风行，自己之上便谦卑做人仰人鼻息，真是又可悲又可恨。

    “哎呀呀，这是怎么着了啊？”另一声音清脆的女声从外边传来，周围的宾客只觉瘆得慌——这右相府早起是各个都在演戏吗？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位主儿恐怕也是来者不善……“给八凰女请安……”众人纷纷看向已经走到了门槛前的女子，对方跟四凰女和六凰女一般高，眼睛是月牙状，一副狐狸的模样，右手拿着挂有玉佩的扇子扇着风走了进来，所有比她身份底的人皆行礼，八凰女先对着六凰女点头再向六凰夫点头，之后便对众人喊到平身。众人平身过后便只听对方说道，“六姐走路带风到的吧，父君让你我来给陈温及笄送礼，这礼还大多在我手上呢……”白雁昶回头看着眯眼笑的八凰女，咬紧了自己的后牙槽，只见六凰女默认了八凰女的话……之后便听到扑通一声，白雁昶给郝氏行了跪礼，盯着地面大声道，“臣下一时冲动，无意破坏陈温小姐及笄礼，还请夫人责罚……”郝氏冷眼看着跪着垂头的男人，心里冷叹，自己又能怎么处罚？人家可是六凰夫出身白家，千金万贵的公子哥儿，又能怎么办？只能自己的儿子吃了这个明亏！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春风和睦的表情，扶起他，拍拍对方带着玉石手镯的手说道没事，都过去了。八凰女注意到郝氏身后的夏子明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且面纱已经不翼而飞——她其实一早就在门口了，等到闹剧差不多了才进来。她低头吩咐了身边的侍女，让对方给夏子明送去消肿水润的药膏，当着众人的面儿，夏子明收了对方的药膏，这件事也就翻篇了……这三人一唱一和的，白赚了打自己的一巴掌，真令人气愤！但此时此刻一遭，白大人那边就歇菜了，白大人在整场闹剧中处于一个壁上观的状态，她唯一表现出的态度——只有自己儿子挖苦夏子明的时候，递给儿子的眼刀。她无意于在个人立场跟右相闹的不愉快，六凰夫所代表的纯正左相势力可以跟夏子明正面发生摩擦，但自己没有那个必要去紧跟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跟自己老娘对过口风思想的男人一起发难……所以当白雁昶打出那一巴掌的时候，她也是震惊的，她心里揣测再三选择的也只是缓和场面的气氛罢了。

    “好了好了，陈大人、右相夫人，时辰不早了……这礼，你们也就收下吧。”八凰女开口说话，在场除了六凰女，都得给个薄面。六凰女不像她meimei那样，她从入场开始就是一直冷着脸，不曾给任何人多余的信息。白雁昶在其他侍人的搀扶下已经站起身，郝氏上前一步，他后退一步，将主导的位置让给郝氏，他则转头看相六凰女，谁知这六凰女竟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对方——夏子明和陈温看在眼里，这样的互动只觉得有些好笑……这白雁昶今儿闹这出，是给右相一个下马威？还是想给陈温一个下马威？看着六凰女和白雁昶的互动，只觉得他们两人貌合心离，同床异梦，但终归只是猜测，白雁昶在夏子明的“印象”里，是个很肃穆的世家贵子，也从骨子里看不起陈伟，究其原因——无非是那几样，但是最重要的恐怕是……对方有心理预设，而陈伟，很明显绝对是打破他所有预设的人物，现存的各种秩序也好，陈伟本人也好，让他心里产生了严重的厌恶和反感。虽然对方在后退，但还是时不时抬起头，当他的眼神跟夏子明的眼神相交的时候，夏子明从他眼里只能看见肃穆的尊敬和对自己已经弱了几分的愤懑。

    夏子明从这一刻开始觉得——这个人似乎不能绕着弯子去考虑太多。郝氏重新站在了中间，又重新换上了笑脸，招呼人带着六凰女和八凰女众人去往其他地方休息。白雁昶走前只是略微撇了一眼被人抬下去的白萤，便跟着六凰女踏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