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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她杀 (第2/2页)

出巷口,突然间,又听到父亲凄濿的叫喊声,她知道父亲在房间里,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对她咆哮,要她快点帮他准备早餐。

    她停下脚步,连叹气的余裕也没有。「我很饿,我很饿,你taMadE,我很饿。」父亲像个哭闹不休的孩子般重复着。

    父亲明明才刚吃过早餐,但是他又忘记了。她看了左手上那只被磨到已看不太清楚镜面的表,她觉得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於是又往家的方向往回跑。

    越接近家时,父亲尖锐的声音也就越刺耳,彷佛刺进了她的心里喘不过气来,她几乎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

    不知经过了多久,父亲终於停止了咆哮和尖叫,周围的空气也彷佛得到了解脱变得安静无b,连呼x1声都显得吵杂。

    她知道,父亲再也不会对她生气了。

    她缓缓走向沙发,拿起旁边的电话,拨给了幼儿园告知这一天又要临时请假,她没特别说明请假的原因,但是同事们早已习惯,也都知道她会请假一定都是为了父亲,所以要她放心,也要她找时间好好休息。

    「嗯,谢谢。」她的语气和平时不一样。她知道这次请假不是为了父亲,但确实也是为了父亲和自己。

    她走进那间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合贴壁纸的房间,有几处还因为没有贴平而隆起的不平,她m0着那些回忆,想起来了那时全家人的笑声。

    她转身拉开父母房里装着照片、证件柜子的cH0U屉,拿出那一张全家人一起出游的合照,照片里的父母亲抱着meimei静婷,而她则依靠在父亲肩膀上笑得很灿烂。

    那年她刚满十八岁。握在手里的全家福合照虽然已经泛h和褪sE,但记忆却完好无缺的存放在心里没有遗失或是损坏。

    只是这份记忆中的「自己」从此刻起,彷佛像缕轻烟慢慢地从这个家消失不见。

    m0着照片里父母亲和静婷的笑容,转身看着现实生活里的父亲的模样,她领悟到,她的这一生都将会在看不到尽头的迷g0ng里徘徊,最终成为了亲情的囚犯。

    她又想起了对母亲的承诺,她提醒自己应该要对家人负责,也必须要遵守和母亲的承诺。

    但是她的视线却渐渐模糊了,这是她在父亲受伤後,第一次彻底放声大哭,第一次任由眼泪随X地涌出眼眶,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杀了父亲。

    她捡起那把刚刚结束父亲生命的菜刀,那把义大利手工制作,也是母亲还在世时,认为最好用的那把菜刀,颓然地望着倒卧在满是血迹地板上的父亲,和那沾满血Ye的刀面。

    父亲的眼神也跟着他的呼x1永远沉默了,现在的她终於知道自己该怎麽做了。

    她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渍,拿起电话拨了110,冷静地毫无停顿的,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在电话那端的警察。

    「我的父亲Si了,他Si了,是我杀Si了他的。」她怔怔地说着。

    最後,她报上住址和自己的名字,电话那端的警察还未来得及回话,她就挂上了电话,拔掉了电话线。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发一语,等待着警察到来,她不知道从此以後会发生什麽事,不过她本也就亳无期望,她只是愣望着日历上的日期。

    雨停了,窗外的yAn光趁着窗帘的缝隙缓缓地洒了进来,和那张出游的全家福照片一样,yAn光很充足,但是却不感觉到闷热,也不刺眼。

    这一天的天气和照片里的天气是一样温暖的,只是她再也感觉不到了。

    「十月二十一日,父亲的生日也是我生日。我想这一天的诅咒终於结束了。」她怔怔地说着。

    ***

    「不要脸,所以说还是亲生的b较孝顺。」

    「夭寿!怎会出了这样的事啊。看她平时还挺孝顺的。」

    「平时一副和善的样子,还真看不出她会做这种事。」

    「她爸对她也不差,辛辛苦苦养她这麽大,居然这样忘恩负义。」

    「所以说嘛,养nV身上终究还是流着别人的血,吃里扒外的贱货。」

    「那个可怜的meimei以後该怎麽办,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现在连唯一的父亲也被冷血的养nV杀了。」

    各种难听的话,似乎她都当之无愧。

    被带进警局的她,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像是未来一样漫长。自父亲Si後,她後来的日子,都被包围的指责声浪推挤得无法动弹。

    Si者陈富辉,男X,七十九岁,Si於他杀。Si因为颈部断裂瞬间Si亡。脸部、背部和x部皆有砍伤的刀痕,总共十九刀。法医的验屍报告上这样记录着。

    「弑父血案」震惊了全台湾,新闻全时段接力放送最新的状况,媒T更是不放过任何认识她的人,在求效率求收视的媒T规则里,几乎没有人支持她。

    不论是报纸或是新闻,都用耸动的标题写着「冷血弑父的竟是不知感恩的养nV」来形容她所犯下的罪。

    大多数的人都说她不应该活着,应该要快点判Si刑,不要浪费社会资源,好让她快点下地狱;但慢慢地也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冒出来,开始有人替她的处境感到不舍。

    认为她是因为承受不了,长期的照护压力才犯下了大错;但大部份的人依旧认为她是全天下最恶毒最不孝的养nV,并要她杀人偿命。

    不过随着大量的媒T与新闻报导,各家媒T报导的立场,开始有了不一致的论点而慢慢发酵着,因此也引起网路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和团T,开始关注这起弑父血案的加害者—她。

    当时并不是美好的年代,好不容易低空险过的金融风暴,经济好不容易止跌缓升的当中,每个人战战竞竞的面对各种失业cHa0後的回归。

    这起弑父血案虽然轰动引起不少风浪,也有一些人认为,那不过是在金融海啸下的牺牲者之一而已。

    随着新闻媒T的强力渲染与报导,这起弑父血案似乎覆盖了人们心底深处,那曾经的失去。

    谁杀了谁,最後变成大家茶余饭後的话题。

    有人希望她去Si,也有越来越多人不只是声援她,还为她发起长照关怀运动、酒驾肇逃的再审。

    因为「她」再次唤起社会大众对此议题的关注,不过有支持声援的团T,当然也会有反对的团T。新闻里、节目上和网路上,二派道德理论的支持者引发了键盘口水大战,谁也不让谁。

    外面再怎麽争论不休,对她而言都已不关她的事了,她一个人静静地享受在看守所里的安静。

    从此以後再也没有暴力和辱骂了,而她也听得更清楚自己的声音了,那是她长久以来未曾享有的片刻;可是她再也不能为谁有所付出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身旁的一切,不确定那是失去还是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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