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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从前的同学不知道在哪听说了林琅回国的事情，以为他这几年在外高就，昔日的高中副班长唐奕就打电话给他，在二月底约了个饭局。

    其实林琅并不乐意去，他想这群人当中应该没有人混得比他还差的了。

    想归想，临出门他还是认真挑了套衣服，又难得地戴上了手表，如果他的车还在，应该带着钥匙往桌子上一拍。

    事实上他只能打车去到目的地，北京饭店门口左右放眼望去都是名声响亮的好车，林琅从出租车下来后，又在门口独自等待了半晌儿。

    唐奕出来接他，俩人足有十年没见，只是偶尔在朋友圈里互相点个赞。

    曾经套着校服在校园里勾肩搭背的两个人，现在隔着一臂长的距离，在金碧辉煌的长廊里说客套话。

    直到坐进包间里，林琅扫视了一圈，放松下来。

    脸还算对的上号，都是高中时成绩优异或家境富有的同学，现在要么功成名就要么继承家业。包间里没有坐满，大概有二十多人，不知道为什么留下主客位置空着。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光鲜亮丽，吃个饭虽然不会拘谨，但长久不见，也是放不开的。

    林琅坐在位置上吃了半天冷盘，敷衍着时不时抛过来的问题。

    正无聊，就看见包间门被服务员推开，迎进一个高大的男人，将手里的大衣递给服务员边走边笑：“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

    林琅扭头看向唐奕，发现他已经站起身，跟男人握了个手，把他带到主位上去了，然后对服务员说：“上菜吧。”

    他垮下脸不说话了，而席间却因为男人的到来而更显热情，纷纷开酒，唐奕见他不动，就想给他倒一杯。

    林琅把杯子捂住，给自己倒了杯橙汁，十分不给面子道：“我喝不了酒，饮料就好。”

    男人这才看了他一眼。

    唐奕也只是尴尬了半秒，转而去敬男人：“班长，好久不见，上次在苏州急匆匆得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我先敬您一杯。”

    陈望京神情温和，把酒喝下。

    林琅就坐在他旁边，煎熬地听着他俩谈生意，总算明白了唐奕为什么非要把他喊出来。

    他全程不看对方一眼，专心吃饭，期间夹了一筷子象拔蚌刺身，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百度过之后，又偷偷吐掉了。

    这顿饭吃得久，到后面唐奕那群人也有点喝高了，只剩下部分女生还清醒着，转而跟全场唯一没喝酒的男性林琅聊天。

    “琅琅，去年见你朋友圈还在LA呢，怎么偷偷回来也没说一声，要不是雅美在国贸撞见你了，大家伙儿到现在都不知道呢。”有人说。

    李雅美被提到名字，抬头朝他笑了笑，“那天我上去打招呼的时候林琅都不认得我了。

    林琅这才想起来，打着哈哈：“雅美姐从高中起就这么出名，我哪里会不记得。”

    “那怎么不记得我了？”陈望京说。

    全场静了一瞬间，这句话不轻不重，更像调侃，他们谈过一段的事情人尽皆知，尚还清醒的人都看过来，李雅美低头喝酒。

    林琅今晚终于跟他对视上，笑得非常礼貌：“说什么笑，你比我第一次尿床还难忘。”

    李雅美被酒呛了好几口。

    陈望京面色不改：“五年不见，还是一样幽默。”

    这场饭局在晚上九点多结束后，人作鸟兽散，尤其是唐奕，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得意到都要飞起来了。

    林琅特地走远了些等车，还是给陈望京“碰巧”遇到了。

    他递过来一支烟，林琅下意识接过去，顿了顿，塞进口袋里：“我戒烟了。”

    陈望京似乎有些惊讶，最后了然得点点头。

    “陪我走走？”他问，自己点了烟，语气轻松到好像他们只是多年老友。

    不远就是热闹的王府井步行街，林琅到底没拒绝，安静地跟在陈望京身边。

    “为什么突然回北京了？”陈望京问。

    林琅看着两侧冷冰冰的高大建筑，只觉陌生，“你要听实话吗？”

    陈望京闻言一挑眉，“还有假话？说来听听。”

    “呵呵，”林琅被他逗得冷笑，半真半假道：“混不下去了，准备找个老实人接盘。”

    “我也很老实的，怎么不找我。”陈望京吐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的，“还是说我只能当你的踏板。”

    林琅不说话了。

    他俩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复杂，三言两语就能说清。

    高二的时候谈过半年恋爱，那时候他们俩的恋爱非常纯洁，小半年来只打过啵儿。机缘巧合下陈望京带他认识了宋庭声，结果宋庭声一眼看上他，明里暗里地追求了两个月，林琅就答应了，原因又很简单，因为宋庭声更有钱权和地位。

    不然他这辈子也碰不上这种阶级的人。

    虽然两人也算是和平分手，但陈望京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还是受了伤，高三退学之后就远去了伦敦，自此浪荡半生。

    后来又听说他跟宋庭声分手的事情闹得很大，还飞去美国照顾了他几个月，虽然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

    想起以前，陈望京就有些感概，回头看了看那张在红尘嚣嚣里，依旧惊艳四座的脸。

    “你还记得你高中时候的理想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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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来这么一句，林琅有点摸不着头脑，摇头说：“你一定要聊这么文艺？”

    陈望京敲了敲他的脑袋，没好气：“你那时候数学特别好，每次考试都满分，你说你以后要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一道理论来折磨高中生。”

    林琅噗一下笑了出来，说：“我高中还想当宇航员呢，我现在是吗？”

    他现在只是一个失败的赌徒，既赌不中桌上的牌点，又输了原本的人生。

    陈望京也看着他笑，回答：“我只是想说那时候的你很天真，也很可爱。”

    “你就是想骂我很傻逼而已。”林琅说，突然停下脚步。

    不知不觉他们又走回了饭店门口，从偌大的大堂里，被簇拥着走出来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宋庭声。

    陈望京看热闹不嫌事大，忽然揽上了他的腰，揶揄得跟他咬耳朵：“真巧，又被撞见一次。”

    林琅很不理解他话中的“又”字，只皱眉推了两把没推动，心里拔凉拔凉地看着宋庭声上了车，留给他一个尾牌，然后驶入长安街的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