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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第1/2页)
宋庭声花了很多时间去遗忘那个时候。 在那间昏暗的房子,灯照不亮的长巷里,他离开时,走得很慢,更不敢回头。 他一直在等身后的人,给他们之间一些能够坚持的力气,那时宋庭声甚至在想,只要林琅一声令下,他就自愿赤裸,成为毫无尊严的俘虏。 这种挽留,宋庭声等了非常之久。 可时间一旦过去后,就像河流入海,宋庭声并没有想象中的任何或喜或悲的情绪。 一千八百多天,其实他已经快要忘了,在林琅身上投入过多少深不见底的感情,只是每一次想起他,心总要再裂一次。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更像是宋庭声的脱敏治疗。 他冷漠道:“我不去不合情理。” “有什么情理,随便你说今天加班开会应酬没时间,反正就是不准去看他。”林琅说。 宋庭声沉默不语,没有看林琅的脸,那张脸,被欲望反复侵泡过的犹不满足的模样,很难再与从前的面目重合,也是第一次,他真正对这个人生出情爱之外的感觉。 “行,你去吧,你现在去,我明天就回美国。”林琅异常不安起来,他死死盯着宋庭声的眼,企图在他眼里看出些舍不得。 宋庭声摇头:“我不会拦你。” 林琅的眼泪瞬间流了下去,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辛词语气平静的对他说:你早就输了。 “你说过,你说过,”林琅忽然有点害怕,抽噎到松了手,去捂住自己的眼睛,“会一直等我的。” “是我没等你吗?”他反问,“林琅,你还这么任性。” 宋庭声走后,另一个杯子也被林琅摔碎了。 春寒风冷,宋庭声到达医院后,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辛母坐在高级病房里的沙发上,正在削苹果。 他的过敏症状非常严重,衣服外的皮肤皆是一片潮红,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原本昏昏沉沉的辛词,看见宋庭声来了,才强打起精神。 “刚下班就赶过来了吧,实在麻烦你。”辛母同他客套,“以后啊,家里面就不要放酒了。小词笨一点,这不今天就误喝了。” 辛词不好意思:“妈,不要说我笨。” 家里本来就没有存酒,宋庭声不说穿,轻轻握住了辛词打着点滴而冷冰冰的手心,点头认错:“抱歉,是我太大意。” 辛词忽然伸手,把他的衣领拉上去一点,挡住了那两个浅淡的牙印。 辛母哪敢真的怪他,低头笑了笑,苹果皮长长一条垂在果盘里,说起其他事情来。 夜色渐晚后,辛词吊完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手依旧倔强地握着宋庭声,索性在病房里休息了。 辛母上了年纪不便陪同,这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宋庭声身上。 自从那人回来后,他就常常失眠,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也没有一点困意。 凌晨接到林琅的电话后就走出了阳台抽烟,他还没来得及接,手机提示低电量,随之自动关机了。 宋庭声抬头看着辛词安静的睡颜,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心情不得而知。 这几年来,他没办法不去恨林琅,恨他的无情,恨他的不坚定,恨他轻易的背叛,更恨当时可怜虫般求爱的自己。 恨他突然的出现,又怕他永远不出现。 林琅在凌晨一点左右酒醒,准确来说是被痛醒的,他喝了很多酒,世界还在天旋地转折磨他的头,林琅就感觉自己像在失禁,肚子绞痛难忍。 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一脱裤子,林琅的眼睛被刺痛了一霎,内裤上都是血。 他吓懵了,血量非常夸张,小腹坠胀得厉害。 林琅知道这肯定不是月经,发呆的这两分钟里,鲜红色的血就顺着他的腿根流下来,画出几条惊悚的纹路来。 痛得他浑身发抖,也没有什么力气。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双手战栗着给宋庭声打电话,没人接,他不敢再等,又打了120急救电话。 十分钟的时间,林琅却觉得无比漫长,跪在浴室的瓷地板上,眼前因为酒精而重影,看到无数条腿都在发抖,艰难地给自己擦血,擦得满手都是血渍。 直到躺上救护车,林琅才终于敢摸向自己的肚子。 半夜的医院内没有什么人,林琅虽然痛但却很清醒,配合着做完了整套检查,抽血超声,确定是怀孕后,很快就检查出了流血致因:过量饮酒引发的宫缩,妊娠囊与zigong内膜剥脱分离导致yindao出血,初步诊断为先兆流产。 产科医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问他打算去还是留。 林琅捂着腰上的针眼子没法回答,医生也不再追问,不停地翻动他的检查报告,在性别那一行看了许久,好在见多识广,最后说:“多喝水,血止住就没事了,酒醒后再吃保胎药,但也要做好胎停的心里准备。” 林琅莫名觉得比他做庄时还要紧张十来倍。 “明天去建卡,再做个全面的产检,这几天都要卧床静养,严禁刺激运动,更不能抽烟喝酒,你身体特殊,伴侣或者家人最好陪同……”医生絮叨了一阵。 等医生走后,林琅摸出手机,上面还沾了点血沫子,他打开,用尽全身力气给宋庭声发了一句:你活该断子绝孙。 第二天宋庭声也没有回复。 林琅只好给自己找了个护工,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三天,才把孕酮值水平稳定在20ng/ml之上。 勉强保住胎后,医生还没觉得放松下来,只是每次进来看他时,都暗示过几次。 虽然现在月份小,胚胎只有葡萄样的大小,还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但他怀孕一个月以来,一直没戒过烟酒,医生说胎儿以后极大可能会患上后遗症,生下来有缺陷。 林琅犹豫了好久,实话说这个孩子来得并不算意外,早在知道宋庭声要订婚那天,他就去医院打过促排卵针。 当时想着不管有没有用,先找个保障再说以后。 林琅算了算时间,大概就是在医院撞上杨之妤的时候,他就已经怀孕了,但却没有继续检查下去,直到现在才会弄得这么惊悚。 医生见他不愿,也不再提了,出院那天千叮万嘱他不能再喝酒,要按时按量补充叶酸,一定要每个月都来检查一次,把林琅感动得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差点喊妈。 自那天过后,俩人心照不宣地冷战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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