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瑞斯之歌:苍蓝咏叹调_1-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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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第1/1页)

    天sE其实还没全亮。

    可是图凡谛已经了无睡意,翻身下了行军床──听起来该是个简朴的床,可他从来不晓得为什麽非要铺得跟王寝一般高档,也没有b较好睡──图凡谛披上了宝蓝sE的斗篷,这就走出了王帐。

    入秋之际,早晚都有些凉意,图凡谛却没有拉紧身上的斗篷,晨风灌入,其实还颇凉爽。

    「吾王。」

    身後很快地传来了一道嗓音,他一听就知道,是法尔斯。

    当然除了法尔斯之外也不太可能是其他人了,王师的组成除了王随身的奥波斯多、侯伯两个等级的贵族,其他就是战士阶级,就身分上来说,有资格直接和他交谈的也只有那群占少数的贵族。

    紫纹的奥波斯多恭敬地对着图凡谛的背影行礼,「天sE尚早,您可是夜里睡得不安稳?」

    「没事,睡不着了而已。」图凡谛侧过身,瞥了法尔斯一眼,然後又望着日出的方向,那里是夏罗曼王城布列辛的所在。

    说起亲征这回事,他其实根本没得选择。

    奥波斯多们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不是吗,只是他们没有那种无谓的压力就是了。

    图凡谛想起了方才和玫珞希交谈的内容,虽然密会当时只有橙红两名奥波斯多在场,不过他们之间的讯息向来都是互通的,也必须互通,「法尔斯,离城前你有和玫珞希说过话吗。」

    法尔斯抬起身子,摇摇头,「在下并未和殿下交谈。」

    「……是吗。」那麽估计不是吉耶特独断,就是奥波斯多们授意让吉耶特去说,图凡谛随口应道,就把头往马房的方向一偏,「去牵我的马来吧,我想出营走走。」

    然而法尔斯却迟疑了一下。

    「吾王……」「我没说不让跟,还是……就连我想出去走走也要经过你们的允许?」

    说着这话时的图凡谛微微地笑着,温柔得就像他平常看着偶尔能获准进入王g0ng里的子民、并回应他们愿望,那样地和善。

    「不敢,在下这就去准备,还请吾王回帐稍候。」法尔斯抬手置於心口再次躬身,然後便拉上斗篷帽子转身退下了。

    图凡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却多了一点不明的感慨。

    ……这和青鸟有什麽两样?

    换上一件和奥波斯多们身上同样款式的黑纹斗篷,图凡谛和法尔斯一前一後离开了营区。

    离开王城布列辛之後军队沿着布勒索高原的边缘行走,如今已经靠近夏罗曼边境,南下渡过大河莉芙尔後就会接近萨罗卡城。

    从高原上朝西边望去,就可以看得见弗拉特境内,甚至天气够好的话,远一点还能看见弗拉特首城欧泰斯模糊的轮廓。

    「库妲有没有告诉过你,九年前我站在这里时和她说过什麽话。」图凡谛淡淡地开口说道,语调相当漫不经心。

    库妲是上一任紫纹的奥波斯多,在前年年底卸任、交接给当年的王城大神官之一,也就是法尔斯。

    奥波斯多们都是这麽来的,以替人民传递愿望为主要职责,最後成为侍奉「神」的存在。

    但图凡谛其实很想知道,这群以侍奉「神」为毕生之愿的神官们在成为奥波斯多以後是什麽心情?大概很JiNg彩吧。

    真正的「神」其实不是什麽太神圣的存在啊,至少在夏罗曼。

    「在下并未从前辈那里听说。」法尔斯据实以答。

    其实我也没特别和她说什麽,只是跟她说这里看出去的样子和第一次来时所见没什麽变。

    图凡谛低笑了声,现在看起来也是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那里不像莱科平原上处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第一次见时总会困惑的,为什麽那里没有碧草绿荫、为什麽那里没有红花翠叶。

    先王没有回答,然後他去问了库妲──算起来差不多等於看着他长大的奥波斯多──她说那里是被上神所遗弃的险恶之地。

    那里的人,是背叛了上神的戴罪之徒。

    「吾王?」

    大概是图凡谛沉默太久了,法尔斯有些不太确定地、试探X地呼换道。

    「父亲的棺柩送回布列辛了吗。」图凡谛闭上双眼,彷佛像在提醒自己什麽事一般换了个话题。

    「尚未。」法尔斯摇摇头,尽管图凡谛看不到他的动作。

    那是要在前线军营中施行最後的祝礼然後直接火化之意……图凡谛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是母亲的意思?」

    而法尔斯答覆的语调毫无起伏可言,「王母确实希望王父遗骨能随王师回城,但我等奥波斯多皆认为此乃王家内务……是否遵行,便交由您自行定夺,吾王。」

    说真的,听着法尔斯如此制式化的回答,才会让图凡谛想起奥波斯多和那群令人头痛的贵族们不一样虽然他们的共通点就是都很Ai管。

    既然是母亲的意思,那麽鲁兰克基本上是不会反对的,再说只要不扯上战争,贾斯卓和迦摩也没什麽反对的理由,他要是不想遵行这个决定,回头可是要面对七十九名议事和包含三务臣在内的七大贵族──而且王族还不一定站在自己这边,b如说玫珞希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长兄──那还真是光想就累。

    所以说,到头来究竟有什麽事情是自己能够作主的?

    没有。

    图凡谛重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弗拉特境内已被天光照亮了部分的荷拉斯平原,有些寂静而哀伤。

    夏罗曼的「神」是夏罗曼子民的唯一信仰。

    所以夏罗曼的王只为夏罗曼而活。

    远方隐约传来了马蹄踏地的声响,渐渐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图凡谛和法尔斯回过身去,就看见王师副帅杰诺斯侯爵领着一个小队前来,最後在图凡谛面前下了马,恭敬地屈膝半跪,「陛下,属爵前来迎接您回营。」

    这麽大阵仗,难道是怕他跑了不成,法尔斯肯定有交代过他俩的行踪如何吧。

    但话又说回来,排场不够的话法尔斯也会提出纠正的,直隶於王的奥波斯多确实有这个权力视身分阶级为无物。

    於是图凡谛挑挑眉,拉起斗篷帽子,翻身跨上了坐骑,「嗯,走吧。」

    法尔斯早在杰诺斯的队伍靠近前便已经拉起自己的帽子,此时微微地一躬身,待图凡谛上马之後,自己也随後跨上自己的坐骑。

    杰诺斯待两人策马走过自己身前才起身,按规矩牵过马匹走在了两人的坐骑之後。

    「……上马吧。」图凡谛头也不回,淡淡地抛出了一句话。

    天晓得让你和你的小队走回去要浪费多少时间。

    「谢陛下。」

    高原上起了风,掀起斗篷的下摆,往日暮的方向。

    所以说,很多时候,所谓的选择其实都只是个幌子。

    他,夏罗曼的王,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从出生的那一刻起。

    当然那孩子也是一样。

    ……那孩子也会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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