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难捱 (第1/2页)

    阎江第三天才转醒，几天后转入了普通病房。

    大概是体格一向健壮，阎江恢复得比一般人快，人没到半身瘫痪的地步，只是有点面瘫，说话没有往日清楚。

    有护工，但阎靖这几日每晚都来医院守床，大哥也被他几句话赶了回去，他和阎江并不多交谈，但起夜等事一律不假他人手。

    阎靖不管他爸的别扭，只沉默地打点着一切。

    今日大哥阎栩带着大嫂和侄子侄女一同来探病，见他几日都不归家，终于发了话。

    阎靖辞别家人，没回公寓，也没去公司，独自一人驱车去了S市最大的赛车竞技场。

    齐延中途打来电话，说他要晚点回家。

    阎靖丝毫不关心他是加班还是和情人约会，也不在意齐延多久回去，是不是夜不归宿。

    他根本没再把那里当作过家。

    竞技场是个开发商承建的，围了郊区的一座山，绕山建了很宽阔的盘山公路，从山底一直绕到山顶。公路从半山腰被分成了好几条车道，既能竞速赛车，又可以选择自由行。

    山底有好几个赛车俱乐部，其中一个是专门的摩托车俱乐部。

    俱乐部负责人是阎靖的老熟人，见他来赶紧把他迎了进去，“靖哥，可好久没见你来了！”

    阎靖笑，“最近忙，怕我车要认生了，来练练。”

    阎靖十五岁开始玩摩托，与他一丝不苟的学究作风相反的是阎靖所有爱好都极度刺激，追求挑战。

    最近这几年，他已经很少赛车，只有偶尔压力大的时候会来跑一跑。

    阎靖和负责人打了个招呼，去他私人的停车场取出车，骑上摩托便从山底往半山腰疾驰而去。

    现在七点多，天已经灰黑，没有任何余亮。公路两边的夜灯已经亮了起来，沿着蜿蜒的公路一直向上，照亮了深灰色的柏油路面。

    阎靖胯下的机车发出类同野兽的低沉嘶吼，筋rou起伏的深灰色车身跑在蜿蜒的盘山路上像肆意在山间撒腿狂奔的健壮雄狮。

    等车到了半山腰，人突然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摩托车停在路边，抱着头盔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闲聊。

    阎靖降了速，但他只想自己一个人跑一跑，不打算停下来，准备走自由行的车道继续往上开的时候，被个从路边窜出来的人给拦了下来。

    “靖哥！是靖哥吧？！”

    一个中等个头的年轻男人站在了阎靖的车前面，一手握住阎靖的车把，嘴里激动地嚷嚷，“我可好久没碰到你了！”

    阎靖不得不单脚着地，把车完全停了，头盔一摘，抹了把黑色的短发，“小琛？”

    小琛一头红毛，着急忙慌地点了点头。

    小琛是俱乐部老板的侄子，大学时跑来俱乐部帮忙打杂挣零花钱，迷上了赛车。

    那会阎靖还会跑跑比赛，偶尔兴起会指点指点小琛的技术。

    小琛看宝似的摸了摸阎靖胯下的车身，“靖哥，还是你这车帅啊！”说完，热情地邀请男人，“等会有比赛，哥，一起玩玩吧！”

    小琛身后几米远，围着的几个男人正偷偷地瞄着阎靖的车。

    看得直咽口水。

    意大利百年老牌车商奥古斯塔所生产的Brutale1000。全球限量150台，报价46万。只要是个车迷，没一个人不会垂涎这样的座驾。

    阎靖最近心里憋闷，戾气不小，听到小琛的话往竞速车道那边看了一眼，人数不少，好些正在检车。

    他低头想了两秒，随即扬了扬眉，阎靖眉骨锋利，平平无奇的一个动作透出丝冷淡的凶意，“我没问题。”

    小琛一听这话乐开了花，他喜滋滋地跨上自己的车，两车发动，一起停在了起跑线。

    没等几分钟，身材火辣的赛车女郎举着一面旗帜走过。

    路灯下，阎靖跨坐在摩托车上，身材颀长，单脚着地，将前倾的上半身慢慢摆正。

    他戴着头盔，看不见脸，黑色运动衣下露出一截强劲有力，惹眼的腰身。

    头盔镜片下是阎靖冷静到凶狠的一双眼。

    小琛闷声闷气的声音从头盔里传过来，“哥，等会跑完一块吃个饭吧？”

    阎靖还没答，赛车女郎便举起了旗帜，随着她发出的指令，十几辆摩托车犹如子弹一般冲出起跑线。

    Brutale深灰色的残影飞快掠过赛道，很快把大多数车手甩在了身后，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撕裂静寂的夜空。

    山野的风声如雷般在耳边滚过，路灯的光影在他身上掠过，阎靖逐渐提速，一个一个车身慢慢超过，一整条公路上，最终横在阎靖车前的只有一道红色车影。

    阎靖盯着前方的车尾，几乎是本能的，阎靖被逼得热血沸腾，专心致志。

    眼中只有前方，心里只有速度。

    阎靖的大脑连日来第一次这么干净，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仅剩下前方的红色车影。

    他在马达高频的震动声里彻底释放自己，不再压抑心中的凶戾。阎靖把车的重心压低同时再次提了速，车速几乎被提到了极致，短短几秒内就飙出了近三百米。

    两人来到了一处大弯道，前面的车稍微减了减速，阎靖不止没减速，相反继续提速，整个车身被他压到了极致，车身几乎快擦到了路面，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拐弯处，Brutale从外道一掠而过，留给红色车身一道凌厉的背影。

    阎靖看到后视镜里被他甩在身后的影子，嘴角勾出了一道弧度，自信又嚣张。

    比赛到了这段山路的最后一个弯道。

    弯道靠近陡峭悬崖，没有防护栏。

    阎靖的Brutale车身再次倾斜至极限，距离冲出赛道仅有危险的几厘米，稍有不慎或许就要连人带车滚下山崖。

    但他没有，完成弯道后他漂亮地摆正车身，直接冲向了终点。

    比赛结束后阎靖仰头揭下头盔，甩了甩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他拨开接连簇拥上来的人群，将车停在更远处的小山坡。

    小山坡这里没人，尖叫声，引擎声，全都被深秋的风吹散了，阎靖把头盔挂到车把上后下了车。

    他两条长腿支着，靠坐在车座上，掏出烟盒敲出一根，低头点上。

    风吹得打火机的火苗颤动了一下，阎靖伸手拢住，锋利的眉骨轻蹙着，他深深地吸了口烟，朝空气中吐出了烟圈。

    今天的天空中没有云，特别干净的一片浓黑。城市的夜空里也没有星星，远处的路灯投下树的阴影，阎靖漆黑一片的眸眺望着远处。

    阎靖在这万籁俱寂里，近乎冷漠地审视了会自己的内心。

    他不再是年轻时的自己。

    年轻时的阎靖，心很野，野在实验室，野在论文里，野在万千的大好世界。

    但他从不扒拉开那层皮囊好好看看他自己。

    大概正因为如此，学业事业能取得巨大的成功，而他人生的第一次恋爱与婚姻甚至称得上是随意至极。

    几天前再次亲眼撞见齐延出轨的场面，因为他爸阎江住院的事被阎靖延后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