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嗅 Phantosmia_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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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味道,从厕所的通风孔,我闻得很清楚,我承认我有幻听,但那味道我绝对不可能闻错。」

    根据美国嗅觉协会研究显示,人的嗅觉记忆往往b视觉记忆还要可信,可信度大约高出百分之十五,但前提是他必须真的闻到了味道。

    「大概什麽时候出现?一天几次?」

    「不好说,扣掉零星出现的时间,b较明显的时段大概是在正午和凌晨十二点半。」

    「半年多前,楼上发生了什麽事吗?」

    「我就是怀疑楼上发生了什麽事!大概七八个月前,二楼搬来了一男一nV,之前那层楼空了一个多月。男的坐轮椅,nV的四肢健全,这两人的关系我不清楚,但他俩行事隐秘,几乎足不出户,见面也不太搭理人。原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直到两个月後,楼上开始出现奇怪的声响。

    那就像在某种机器正在搬移或运转的声音,一到正午和半夜都会出现,每次大概都维持半个钟头,说吵倒也还好,但耳根子总想图个清静。从那时候开始,味道就慢慢从厕所的通风孔飘出来了。」

    「你太太有闻过吗?」

    「她没闻到,她说我神经病。但我不是,我只不过有幻听而已。」

    「後来呢?」

    「我连续一个月都闻到烧焦味与机械声,还真没消停过,那阵子光听声音就能模拟他俩的生活作息了,有天我实在忍不住立马上楼敲门兴师问罪。不过他们很诈,电铃年久失修却不处理,这样不管g啥坏事都能先收拾好现场,然後推说没听到敲门声。後来nV人出来应门,她开门时只露出一条细缝,但我从那条缝里还是能看到她的眼神非常黯淡,她说他们没故意制造什麽味道,顶多是炒菜的油烟味,然後砰一声关上门。他娘的,我活到这岁数会分不清油烟味和塑胶味?还有一点启人疑窦,就是他们家的出入份子非常复杂,那一天门前至少有二十双拖鞋。」

    「有找其他管道协助吗?」

    「我先找里长反映。里长人很客气,我的身障手册都是他协助办理的,他看我俩老缺人照料,三不五时就会带米粮和补给品过来嘘寒问暖。他听我说完没多加揣度,只叫我别想太多,再等个几天那味道说不定就会自行消散。」

    「我不是特意给里长添乱,但楼上行迹着实可疑,於是我又打给环保署。环保署来是来了,但检测员也只是拿着测量仪器在我家厕所的通风孔周围悠晃两圈,然後跟我说什麽空气很清新世界很美好,这不是明摆着应付我们市井小民嘛,情势b得我只能向区公所社会课反映。」

    「社会课?」

    「因为楼上的男人坐轮椅,我估计他也需要到社会课申请身障手册,於是我打给曾经帮我受理手册申请的课员,问他能否请社工去楼上做个家访,顺便调查一下底细。那男的说他会请社会局尽量协助,但我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就是不要烦我。果不其然,社会课没有後续消息给我,整件事石沉大海。」

    「最後里长拗不过我苦苦央求,只能勉为其难地请管区上楼盘查,管区是个脾气有点古怪的先生。经过盘查,他後说楼上非常单纯,两房一厅一般摆设,没有大型械具,除了轮椅就只有一台助行器,给男人复健用的,我听到的运转声,估计就是使用时发出来的声音。那天他正午上楼,也没闻到什麽特殊气味,油烟味确实重了一些,管区要我自己装个cH0U风扇驱味,不然就搬家。至於那群人,只是某个残障联盟的会员聚餐,之後里长为了这事儿还亲自上二楼道歉。」

    我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伯伯你听好,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你脑子有长瘤吗?」

    嗅幻觉,Phantosmia,又称幽灵嗅,顾名思义就是闻到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气味。常见成因是恶X肿瘤,病灶多在嗅觉中枢,包括鈎回以及海马回前部,患者会在发病後闻到塑胶烧灼味,较闻名的病例是蓝sE狂想曲的作者盖希文Geershwin。盖希文发病初期出现了阵发X晕眩,也曾闻过塑胶烧灼味,在进行脊髓穿刺发现肿瘤後,一九三七年七月十一日进行手术,术後几小时宣告不治,得年三十八岁。

    「我之前做过检查过,脑子正常得很!我还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吃薄荷糖,而且你脖子上这块和阗玉,几码要价几十万。」

    老头指着我的传家宝,这块玉佩四代传承,的确要价不菲。至於薄荷糖,则是建立医病关系的重要礼节,接触病人前我通常都会来一颗。

    「我脑袋没有长瘤也没有外伤,更何况如果我真的长瘤,你还会相信我的话吗?谁会取信一个有幻听的老头说的话?」他大手一挥。

    「倒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脑瘤问题很严重。人命关天,我必须先排除神经生理因素,又或者你有偏头痛?」

    研究显示,嗅幻觉也有可能是偏头痛的前兆。

    「我也没有什麽偏头痛,你刚说的这些症状,那本病历里全都查得到。」

    确实,在老头的神经内科检查报告中,并没有任何肿瘤造影或颞叶癫痫的纪录,也没有帕金森氏症前兆。然而就算患者确诊嗅幻觉,排除JiNg神分裂症後,最积极的治疗就是外科手术,永久截断鼻腔与嗅觉神经的连结。但此举会让患者一辈子感受不到任何气味,玉石俱焚,除非g扰严重,否则医师不会采行如此极端的做法。另外则是开立镇定剂或抗忧郁剂,滴生理食盐水到鼻腔也是可行措施,但我想现阶段最有效的疗法,是听他说完整个故事。

    「所以你家的现况是?」

    「我老婆持续认为我有病,我听管区建议装了两台大通风扇,成日运转,b楼上机械声还大声。几个月下来,护网果然结上厚厚一层黑漆麻乌的油渍,但味道就结实退散了大半。」

    「那你目前的困扰究竟是?」

    「味道少了,不代表楼上没有继续制造味道啊,我一直都有闻到,只是没人愿意信我!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只能搬家了。」

    「何必搬家呢,那味道不是你最大的困扰吗?」

    「没人愿意相信我才是最大的困扰!」

    「好。你觉得,或依你的假设,楼上到底在g什麽g当?」

    「制毒。」

    「什麽?」

    「他们在制毒,安非他命!从味道,机械声,还有那一夥人,绝对都是在g些见不得光的破事儿。什麽油烟味,什麽复健器具,我通通不信,我只相信自己的鼻子!我有充分的理由,只是缺乏充分的证据。」

    「伯伯,事已至此,你希望我怎麽帮你?」我苦笑道。

    突然间,他一把攫住我的手,将东西塞进我手里,悄声说道,

    「大夫,我们这两天不在家,有空的话,你到我家帮我闻一闻那味道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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