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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信片  (第2/2页)
好想你。    佑岑10/22/06    零六年。    赵祖均眉头皱的再也打不开,沉默地望住这些没有佑岑身影的风景。    孤独的风景。    就算人在国外,也是能够传发简讯回来的。    可赵祖均不敢问为什麽佑岑一丁点消息都不给他,这些明信片也不是寄到她家。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匆匆抓起另一张明信片,翻了过来。    祖均:    我在北京。两个月好快。今年大雪,老板却不知道发什麽疯,带着店里全部的雇员一起    去紫禁城,说是年终员工旅游,气炸了一群人。我看见当年珍妃跳下去的井。大雪下那    口井,看起来很苍凉。    佑岑12/31/06    可是照片里的风景却是灿亮yAn光下的紫禁城。闪亮的让人无法联想起大雪纷飞下的那口    井是什麽模样。而钟佑岑站在井边的模样,又是什麽样。    慢慢地cH0U出一张又一张明信片,他发现钟佑岑并不全中规中矩的在邮局买明信片,而是    1    更随X的,手上有什麽,就寄什麽。    削地极薄的木片、小纸头、背面空白的广告单,还有被快门封印起来的,各式各样的风    景。    无人的小土屋前垂挂下的一串串玉米和辣椒、千鸟起飞的清晨沼泽、壮阔的海上落日、    被环圈住如同一枚戒指似地日全食、泰国街头熙来嚷往的人群、黑人孩子的回眸一笑、    两只牵起的手……    他一张一张的翻过去、一张又一张的叠入了公事包里的最底层。    祖均:    从陕西一路打工到四川,好不容易习惯了这里的辣味,总算不再辣到脱gaN了,可喜可贺。    佑岑3/6/07    1    祖均:    被我不小心惊起的冠鹭们会飞向哪里呢?    佑岑28/4/08    祖均:    帛硫的海,清澈的照出了你的脸。我很想你。    佑岑1/4/08    祖均:    第一次看到日全食呢。我想起从前上课时,老师总Ai说的敲锣打鼓救日的故事。我想你    应该b我更熟悉吧。很想你,离开台湾的第127天。    佑岑2/26/07    1    祖均:    人多的地方,可以不想你。    佑岑9/11/07    祖均:    我想她一定不是在看我。不过,我拜托她,替我看看你。生日快乐。    佑岑12/8/07    祖均:    我想你。很想你。我Ai你。    佑岑7/15/08    一张又一张的叠入公事包。他翻开明信片的手越动越快、越动越快,熟悉的字T翻飞过    1    眼前,最後一GU脑的被扣入了黑暗的公事包里,层层叠叠地累积成了惊人的重量。    赵祖均喘了一口气,没来由的眼眶发热。    而後几天,那个装满了明信片的公事包被刻意遗忘在书房的角落。    他照旧每天七点起床备课,站在课堂上谈笑生风的指点着偌大一张欧洲古代地图上的圈    圈点点,哪一个城镇、哪一条河,曾经发生过什麽重要战役,谁和谁又是从哪里打到哪    里,东转西折,最後从哪里再起、又在哪里覆没。    可是他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常对着地图发呆。    在课堂上小小的雷S笔画着画着,慢慢地就停了下来。地图上小小的地名渐渐变成了一    个又一个的风景,在他脑中跳跃,伴随着钟佑岑的笔迹扭曲成了熟悉的声线,缓慢地、    嘴角上扬的说着明信片上的简短故事。    1    後来又後来,欧洲地图换成了世界地图,世界地图上出现了航海线,航海线的边缘出现    了小小的罗盘。    那些故事。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田和冬天的雨。    赵祖均还是把公事包重新打了开来,颤抖着手将那些明信片按着日期塞进档案夹的隔页    中。然後他发现,钟佑岑越来越少写到「我想你」。明信片上的句子随着日期越b近现    在,越简短。    似乎有趣的事越来越少,而他也越来越不在乎被留在世界一隅的他。    若不是这些信仍旧有收信地址、仍旧在开头署上他的名字,赵祖均恐惧地想,这些信的    收件人,会是谁?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地址。    1    赵祖均没有搬家。    从大学时代的租屋处,变成贷款买下的住处。    真正失去联络的人是对方。    赵祖均拔下眼镜,r0u着鼻梁,面前是摊满一桌的信。    一百封、两百封,只有一封是真正寄给他的,真正从邮差手上收到手的,只有那封乔迁    通知信。    他忽然很想哭。十几年的光Y,他不懂当年自己怎麽说得出那种话。    离开了、分手了,一百个两百个「我想你」,他默默在嘴里咀嚼着,带着连自己也不清    楚的心情,把尼泊尔的照片贴在眼前,似乎这样就能穿过明信片上的风景,到达那个人    的身边。    1    但是这样的希望,终究也只是一种奢望。    那一天的同学会开始之前,他习惯成自然地走入了钟佑岑住所的大楼,握着几经波折才    从管理员那里拿来的信箱钥匙,不期然地看见再也没有新信的信箱里,静静躺了件包裹。    致赵先生:    我是台湾派驻阿富汗的驻外记者。这些信,是佑岑没有寄出的信。很抱歉我擅自将它整    理出来,全部寄给你。但我想,能让佑岑痛苦的写了三四封信,最後却只寄出内容最短    的那封信的你,一定是佑岑最重要的人。这些信原本就属於你,希望你能看在这些信的    份上,不要太难过。也请你通知佑岑的家人这个消息。    佑岑Si了。    他没熬过手术後的并发症。那天,我没能阻止他离开军医院,那一发流弹本来不会S中    1    他的。但我的错……不应该来这里,叛军发动攻击之前,我们就该撤出军区……医院已    经收容太多伤患,没有办法转院、没有太多的医疗资源……    ……所有的希望,都只是一种奢望。    从尼泊尔,到阿富汗。    一条短暂的天堂路。    赵祖均捏紧了信。    短暂的、崩溃的,撞上墙壁之前,包裹里的那些信便滑了出来,像他第一次看见那些明    信片的时候一样,飞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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