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狂X大发 (第1/3页)

    白家西边的侧厅很是宽敞，是主子们平日里喝茶吃饭的地方。

    白铭拨开晃动的竹帘，请太太进门。

    纪盛提着袍摆，大步迈进来，他按着揣在心口的小镜子，四下打量了一圈。

    侧厅里素淡得很，没什么摆件，仅有张云母屏风倚墙而立，雕着三代同堂、共享天伦的情景。房间正中是张抬过来的方桌，桌上摆着颇有年头的茶具，还有些小厨房送来的瓜果点心。

    这间侧厅看上去平常得很，但若是细究房中的木料，还真是奢华无匹。紫檀做柱、银杏为椽，确实是巨贾之家的大手笔。

    纪盛想了想，毫不客气地在主位落座了。

    他是白家太太，更何况今晚生死未卜，兴许是最后一次见面，想必不会有人和他计较。

    白铭拉开他右手边的椅子，跟着坐下了。他习惯性地查验起桌面、茶具、水果，最后微微皱起眉，向身后的小丫头说道：“就这些？不再送些茶点？”

    “小厨房的人说，就先上这些……今天中午老爷回来，他们正忙着准备大菜，要是上太多点心，怕耽误了几位吃正餐的胃口。”

    还没等白铭点头，门外却传来一道声音，听着热情又轻佻：

    “哟，要是父亲也来的话，这张方桌未必坐得下了。”

    话音一落，门帘被扇子一挑，一位身穿西装的年轻人跨了进来。

    他剑眉微压，目光炯炯，唇形上翘。因穿着挺括的制服，纨绔气少了几分，倒是凸显出干练的气质。

    纪盛刮了他手上的绷带一眼，应是被风灯碎片划伤了，脸上不由得挂起了皮笑rou不笑的表情。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精明的家伙，昨晚被家庭医生吓得慌不择路，连罪证都忘了带走呢？

    白铭略微点头：“大少爷，中午好。”

    “叔叔好。”

    白珑笑嘻嘻地拉开椅子，大摇大摆地坐在了纪盛对面：“母亲，中午好。看您的脸色，身体应是恢复了？”

    他背对着窗子，像座小山似的，光线倏地暗了下来。

    他身体向后倾，没正形地靠在椅背上，绷在西裤里的两腿也大敞着。这坐姿想必不太舒服，只是故作轻松而已。

    虚张声势。

    纪盛想要冷笑，却只是矜持地抿了下唇：“谢谢关心，还好。”

    接着他动了下眉弓，有些头疼似的，添了一句：“只是昨晚睡得不好。”

    这是纪盛头一次对他说话。

    白珑哦了声，脊背慢慢离开椅背：“听说您昨天晕倒了，是不是受了风寒，才睡不踏实？”

    纪盛笑着看向他的脸：“倒也不是。是我最近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让医生半夜来看我一趟，风灯还碎了，弄出了不小的响动，没吵到大少爷吧？”

    白珑剑眉扬起，似乎很是讶异：“怎么会呢，我住西院，咱们隔着十万八千里，我哪里听得到呢？”

    纪盛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那就好。罗赛，来沏茶吧。”

    罗赛脸色发白，侧眼看了下太太：“……是。”

    话题暂时歇了下去，在泡茶磕磕绊绊的响动里，每个人心思各异，浸在白茫茫的热气里。

    在所有人眼中，纪盛这是主动向白珑挑明了迷jianian。唯独在白铭眼里，纪盛是在问白珑有没有私会罗赛，而白珑却否认了，不承认他和女仆的私情。

    由此白铭的脸色由阴转晴了，像看中的廉价花瓶没被买走一般，眉间的川字纹立刻松开了。

    白铭心下一轻，主动寒暄起来：“大少爷许久没回来，这次回家，还算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切都是老样子嘛，我熟得很。”

    白珑吊儿郎当地抓起杨梅，往嘴里送，嘴唇一动一动，沾着暗紫的甜液。

    “不过呢，确实也有新鲜事。老爷子去世了，家里新来了批仆人，而且还换了个新医生，是吧，维吉尔？”

    他话音一落，大家才像惊醒似的，注意到了坐在纪盛左手边的金发青年。

    维吉尔随白珑一道进来，悄然落座，低垂着眼，影子似的存在感稀薄，轻易地融进了背景中。

    这样无声无息，几乎是异常了。

    维吉尔没抬眼：“是，我刚来不久，两个月。家里很多事，都没参与，也不熟悉。”

    三言两语，他便交代了自己的态度。

    白家的勾心斗角，他置身事外，不会掺和进去。

    “这样也好啊，守着自己的书斋，津津有味地钻研药理，这日子美滋滋啊，对不对？”

    白珑笑逐颜开，热络地拍了拍维吉尔的肩，对他的识时务格外满意。

    这话他是说给纪盛听的，暗示纪盛别想拉拢医生做人证，你的算盘打不响了。

    纪盛温和地笑笑，他将手肘立在桌上，撑起自己的半边脸，一副弱柳扶风的情态：

    “那是自然。维吉尔一门心思扑在看病上，总能寻到病根、药到病除，想必失眠症也是如此。医生，我近来为什么失眠，弄清楚了吧？”

    纪盛还真是狠，几句话的功夫，就把维吉尔又推上了风口浪尖。

    维吉尔没什么表情：“八九不离十吧。”

    “嗯。”

    纪盛笑眯眯的：“医生打算怎么处置呢？”

    此话一出，侧厅里的五个人霎时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窗外聒噪的蝉鸣声，吵得人心慌意乱。

    维吉尔终于舍得抬眼了，他将腕子搭在桌沿上，两手交握在一起。

    “太太的失眠，病因在心里，不是我这个医生能解决的。”

    白铭眉毛一沉，他这个局外人，没品出这话里的意味，只当是纪盛身体不适，便追问了一句：

    “心病？那该找谁解决？”

    一时没人敢接话，气氛眼看着就要冷下来了。

    纪盛笑了笑，直接点了医生来答：“维吉尔，你觉得我该找谁？你肯定最清楚了。”

    站在旁边倒茶的罗赛手一抖，险些把茶杯碰翻。

    罪魁祸首是谁，所有人再清楚不过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维吉尔摩挲着两手：“太太的心结在哪里，自然就该去找谁了。”

    “哦？那我懂了”

    白珑立刻接过话题，许是见风向不对，怕纪盛抖出更多秘辛，便立刻换成了甜如蜜的语气：

    “母亲在仓库里闷太久了，也没人能说说心里话。难得我这个儿子回家一趟，就让我多陪陪您，讲点奇闻异事哄您开心。至于您的心结也好，不痛快也罢，咱们找个机会，私下聊聊，我再给您出出主意，一起把这事解决了……您说是吧？”

    纪盛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要是他真打算私了，那绝对是皆大欢喜。

    就怕这是缓兵之计，先抛个诱饵稳住纪盛，让他别乱说话，接着在晚上的仪式里动手脚，直接送他上西天。

    为了掐灭这小子的歹念，纪盛决定再敲打几句：

    “少爷的孝心，我心领了……只是有些心结，不是聊一聊就能开解的……”

    纪盛叹了口气：“在座几位都与我关系亲厚，我也就不怕笑话，大着胆子直说了。说实话，不论是老家主、老爷还是我，一直在为子嗣而忧心。今晚我铤而走险，让巫奶奶来为我祝颂，若是仪式成了，心事自然云开雾散。要是没成，这心事就要带进土里了……”

    “不会。”

    白铭打断了他：“您是老家主亲点的儿媳，自有白家的列祖列宗来庇佑。今晚不论情势如何，您都会平安的。”

    纪盛淡淡一哂：“若是能成，平安最好。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