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肖像谜团（雾中黑影与灰蓝s眼睛的男人） (第1/1页)

    “砰——”

    虞眠猛地惊醒。

    他的脑海里仍然充斥着零散的梦境，他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淡色的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洒在木地板上，楚廷君还在昏睡，完全没有一点要清醒的意思。

    虞眠挣扎着从层层叠叠的被子下爬出来。然后，前一天的事件涌回他的脑海，不怎么好的伙食、冷水澡、乱七八糟的性爱，这些驱散了昏昏欲睡的迷雾，虞眠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准备去楼下看看。他不打算叫醒楚廷君——叫醒他也没什么用。

    噪音来自一楼，虞眠向楼梯走去，试图回忆他们是否锁上了小屋的门。最后的门是楚廷君关上的，他觉得他们有些太过粗心了。他的思绪立即转向码头上的那个男人——那个家伙不可能在码头上过夜。

    他蹑手蹑脚地走下台阶，尽量保持呼吸和脚步的安静。他低下头，向楼下大厅和厨房看去，里面空无一人，那根斧头倒下来了，碰倒了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这大概就是声音的来源。

    他走到大厅中间就停了下来。他一心想找陌生人，却忽略了两个非常重要的变化。首先，厨房柜台上摆着三个杯子，正对着小屋后面灌木丛的窗户。他昨天没有用过任何杯子，他们吃的是罐头，并用碗盛了里面的rou汤。这些杯子也排列得非常精确，它们的把手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画架的方向。

    在那里，虞眠发现了第二个变化，这让他屏住了呼吸。

    有人在画布上画了画。

    这是一张肖像油画，一张男人的脸，颜料似乎还没有干透，这幅画非常逼真，深邃的灰蓝色眼睛从精致高挺的鼻梁和薄嘴唇上方凝视着他。他有浓密微卷的头发和性感的泪痣，看上去年轻而有魅力。一个红色记号，那画的是一个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破坏了他英俊的脸颊。

    “噢......这是......”虞眠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这种风格，头发的笔触非常纤细柔软，颜色精妙的混合，对肤质质感的独特处理方式。

    这是他自己的画，要么就是有人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模仿他。

    这......绝不可能是楚廷君画的，那家伙没什么本事，两人昨晚胡闹到很晚，他也不可能喝了酒便自己完成了创作，他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这幅画的记忆，就是醉酒也不会醉到这种程度。

    斧头倒在地上，虞眠捡起它，把它举在身前，尽管很难保持它的稳定。他只能想到几个普通人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迅速地搜索了这些地方。首先是厨房的食品储藏室，那里仍然堆满了罐装汤、方便面和太多的午餐rou罐头。接下来是楼梯下的橱柜，除了一堆备用毯子和空桶之外，他什么也没找到。

    虞眠踉踉跄跄地拿着斧头跑上楼梯，走进卧室。他怀疑是否有人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爬上楼，但他还是检查了床底和衣柜。

    虞眠上楼的动作惊醒了楚廷君，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虞眠拿着斧子站在门口，顿时吓得坐了起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

    虞眠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楚廷君疑惑的注视下走到阳台，拉开厚厚的窗帘，露出外面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色。

    雾气在夜间蔓延开来。它像毯子一样覆盖着地面，懒洋洋地飘过湖面。雾跟着低矮的云层，它们在山脚下升起，像幽灵蜘蛛网一样粘在植被上。这是他见过的最诡异美丽的东西之一。

    虞眠呼出一口气，他呼出的白烟升到他的头顶，在冰冷的空气中消散。清晨有足够的光线让他看清道路，即便太阳还没有升上远处的山峰。

    浓雾中的黑影的运动引起了虞眠的注意，他把视线转回湖边。当他透过浓雾眯起眼睛时，他看到了……什么？

    码头？不……码头上有人影！

    “快来看！廷君！外面有东西在动！”

    虞眠把楚廷君从床上拖出来，确认他看到了那个活动的黑影，直到另一团雾气吞噬了黑暗的形状。

    他没有浪费时间等待雾气消散，而是转身穿过房间，一步两个台阶地跑下楼梯。他在主厅的抛光木地板上滑了一下，砰地撞上了门。他的手指颤抖着，摸索着转动门把手，然后他冲出门口，高举斧头，踉踉跄跄地朝码头走去。

    “喂！别乱跑！你要去哪里？别去码头！”楚廷君在房间里叫唤着，但他只是坐在床上大喊大叫，连裤子都没有穿上。

    虞眠很快就听不清他到底在喊什么，雾气在他周围翻滚，似乎要把他拉进它的旋涡中。它比从楼上房间看起来的要厚得多。它刺痛了他的脸颊和鼻子，当他吸气时，冰冷的雾气冻住了他的肺。在雾里穿行就像进入了另一个维度，甚至连森林的声音也显得模糊不清。虞眠眯着眼，在白色的海洋中寻找形状，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他有一种直觉，码头上的东西和那副诡异的画有什么关联，他必须要知道，究竟是谁在雾里装神弄鬼。

    码头的尽头首先出现在眼前，黑乎乎的柱子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就像幽灵船一样。虞眠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到码头的正对面，然后将一只手放在最近的柱子上。柱子上凝结的水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

    “喂？”虞眠喊道，但雾似乎吞没了他的声音。

    他颤抖着，瞥了一眼脚下的草地，码头上黑色的木板插入了土壤。

    楚廷君说不要去码头……

    一阵风刮过，雾气变淡了，虞眠瞥见码头的尽头——空荡荡的。除了码头上立着的柱子之外，一切都是白色的。

    我看见的就是这个吗？

    也许，在雾中，从远处看，有可能把柱子误认为跪着的人。

    即使如此，虞眠并没有立即转身，而是看着雾气再次笼罩码头。这是他经历过的最诡异的感觉之一。斧头有些沉，他举不动了，他把斧头头放在地上，手指放在手柄上，防止它倒下。远处传来一只鸟的尖叫声，随后是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它和它的同伴们飞走了。虞眠转过身，但雾气太浓，看不到它们。

    浓雾太厚了，看不到任何东西。

    虞眠紧握着颤抖的手中的斧头。他在浓雾中，在湖边迷路了。没有树木，没有小屋，就像被传送到了另一个星球。这个想法让他害怕，他开始向前走，尽可能地猜测小屋的方向，回忆自己来时的方向。

    斧头在结冰的稀疏草地上拖过，他听到刺耳的冰碴碎裂的声音。凭借着记忆，他才找到了黑色的建筑。

    壁炉还没有生火，一楼还是没什么光线，但他还是为这样的安心叹了口气。

    楚廷君已经收拾好，从二楼下来了。

    “我让你不要出去！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做点你该做的正事！为了个什么影子搞得这么慌慌张张，我们昨天不是去看过了吗？根本没有人！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我带你来这里可不是来玩闹的！”

    被虞眠早上的动静吵醒，被拿着斧子冲进卧室的虞眠吓了一跳，又被拽着着看什么影子，楚廷君觉得这个清晨真是糟透了，全被虞眠毁了。

    “我没有胡闹，也不想和你吵架，你要的画我会完成的，既然你觉得外面的东西没有必要在意，那就随你，我想要确认的事，我自己一个人解决！”

    想到那个躲藏在暗处的家伙，绝对不会是动物，他能感受到有目光在雾里注视着他，他不想一味逃避，他是个男人，能够用武器保护自己，要是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sao扰着他，他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等一下......画！关于绘画......

    他瞳孔一怔，反射性僵硬地转过头去，顺着他的目光，正准备和他大吵一架的楚廷君也回头看去，两人面对房间角落里的肖像，与那张双灰蓝色的眼睛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