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将至_13手指罐头(一颗倒吊着的头颅从面前注视着他)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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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手指罐头(一颗倒吊着的头颅从面前注视着他) (第1/1页)

    树丛在他的眼前变成了一道道飞速闪过的黑影,虞眠的小腿肌rou开始感到疲惫和酸胀,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是选择了一个方向,然后埋头狂奔,多余的思考反而会降低他奔跑的速度,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跑出多远的距离,但他很快意识到体力透支过度,他不敢坐下休息,只能慢慢挪动步子继续前进。小腿被划伤了,那种割裂的痛感才顺着神经传入大脑,有血留下来了,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每隔几分钟,他都会停下来屏住呼吸,倾听森林里的动静,看看有没有被跟踪的迹象。

    没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树林深处有一片空旷的土地,能见度很好,但泥土很硬,颜色还有些发黑,只有稀疏的几根黄草还扎根在这里,但它们的枝干早就死透了,虞眠用鞋子蹬了蹬这些草,它们马上变成了轻飘飘的碎屑,黑色的尘土附在了他的鞋底上,细小的颗粒随微风到处乱滚。

    这些土地都干透了,表面已经粉化,虞眠不清楚为什么这一片的泥土如此奇怪,但他不能停下,他的嗓子干的就像这些土一样,快要冒烟了,他想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但这里哪有可以饮用的水源呢?

    他觉得那个怪物应该已经离开小屋了,回到那该死的湖里,或者游荡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找到所谓的方向,是继续逃离,还是回去。

    虞眠觉得自己不应该回头,在这片空地的另一边,他好像看到了一栋房子,矮矮的脏兮兮的一个小方块,看上去已经废弃很久了。和他自己和楚廷君住的那一栋相差甚远,看起来好像是手工建造的,然后又多次修修补补,慢慢破旧了。屋顶的一侧绑着防水油布,窗户没有玻璃。

    他的心底燃起希望,建筑物带给了他安全感,他仔细地远远观察着黑色房屋的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确实是被荒废了很久的样子。他拿起一块石头,丢进了那个窗户,或者说,那个洞。

    石块在地上咕咚滚了两圈,仅此而已。虞眠松了口气,他走进门,心脏有些悸动。

    身后的树林和空地安静极了,他推了推门,锁芯已经烂透了,所以门很容易就开了。

    地板上覆盖着一层紧实的泥土。家具——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大堆形状奇怪的架子——看起来是手工制作的,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货架上摆满了小饰品和摆件,从罗盘和地图到木碗、陶器、一个盛酒的杯子、一个老式时钟,以及一摞不配套的布。

    架子上有一些密封的瓶子,包装看起来像是酒一类的东西,虞眠打开其中一个闻了闻,酒精的味道散发开来,闻上去并不是很怪,虞眠不知道酒能够保存多久,但他知道这是可以喝的液体,他用舌尖舔了一点,有点辣,有点苦,是酒精一类的东西,但不是酒。他忽然觉得自己又没有那么渴了。

    闪闪发光的银器引起了虞眠的注意,他转过身去,看到桌子上方挂着一块木板。二十几个钉子被粗糙地钉在木板上,每个钉子上都挂着一把刀。有些刀很小,只比放在厨房的刀大一点,但另一些刀又长又锋利。其中两把是屠刀。下面的工作台被染成了红色。

    虞眠的胃里翻江倒海,他干呕了几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那些液体喝下肚,否则也许真的要吐出点什么出来。他踉踉跄跄地后退,撞到了靠在墙上的某样东西;他转过身,看到一排斧头和一把链锯。

    冷汗在虞眠身上蔓延,他强迫自己冷静,那些血迹还没有锈蚀刀刃,他能看到那些刺眼的红色在视线里晃动。

    什么人需要这么多刀?即使是猎户,也不需要吧。他脑袋里开始猜想,很快猜疑就变成了恐惧。那些酒他也不敢入口了,他开始搜索这里有没有水池和水龙头一类的东西。

    “只要找到水,就走。”他在脑海中这样想着。

    没有厨房、水龙头或水槽。一个大碗放在长凳上,里面装了一半的液体,但虞眠却畏缩不前。他不知道这是饮用水、洗澡水还是其他东西。

    壁炉旁的一个橱柜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唯一一个有门的储藏室,这让它看起来像一个厨房储藏室。虞眠拉开了门。

    无标签的瓶子挤满了货架。有些看起来装满了果酱,另一些似乎装满了腌蔬菜。两个装着某种rou干,另一些装着褐色液体,他怀疑是酒精。在所有东西后面是一堆水瓶。

    有近50个瓶子。大多数瓶子的封口都被打开了,而且显然已经被重新灌装过很多次,但虞眠在后面发现了一小堆没打开的瓶子,他拿了一瓶。

    他把剩下的罐子推回原位,伸手去拿橱柜的把手关上门,但他停了一下。另一排容器放在最高的架子上,它们排列得比下面的瓶子整齐多了。每个容器里都漂浮着一个小而长的物品,漂浮在透明的液体中。

    这是什么呢?出于好奇心,他把水瓶放在一边,伸手拿了一个下来。

    漂浮在里面,轻轻地弹在玻璃罐壁上,是一个手指,泡的发白,在玻璃瓶中,那根手指被放大,粗长的一根好像rou虫一样。

    虞眠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咕噜声,他把罐子推回架子上。每个罐子里都装着一根手指。都是食指。都来自不同的手。

    他很难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些恐怖的罐子上移开,那些不是电影里仿真的道具,否则也太过逼真了,手指上的皮肤纹路、白到透明的指甲、切口的末端连接着一些细碎的肌rou纤维,所有的这些细节都被精心保存了下来。

    声音被虞眠的惊惧放大了,有树叶被踩碎的声音,这意味着有东西穿过了树林,而且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他猛然回头望向窗口,树枝被折断了,在他的视野里摇摇欲坠。那根树枝垂下的方向,指着他来时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虞眠觉得这个角度看过去的景象十分熟悉......

    病态的、诡异的、扭曲的植株、荒凉的道路、曲折的小径,他想起来了这样的画面,那个拿着斧子的男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有一个绿色的亮点出现在深处,细长的影子在移动,他不敢确定那是什么,虞眠从窗户边悄悄缩了回去,几乎不敢发出呼吸的声音,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是安全的,在这样一间小屋里,他已经无处可藏了。

    他突然有些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小臂,露在外面的皮肤变得潮湿了起来,黏糊糊的。他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心脏仍然跳得越来越快,带着他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吸不上气了。溺水般的痛苦涌上,虞眠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声音,他跪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脖子喘气。

    一双手从他身后伸出,抓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一张熟悉的面孔——楚廷君的头颅从他的上方降下,几乎与地面垂直,他的脖子好像伸的很长,虞眠不知道人类能不能做到从身后这样探头,但他现在完全没有移动的力气了。

    楚廷君的嘴唇缓慢靠近他,就像是要给他一个亲吻,他从嘴里呼出冰冷的气体,虞眠再将它吸入肺里,空气冷得像是要刺穿他的肺,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要把灵魂一起呼出去,疼痛也会减少一分,虞眠觉得自己陷入了软和的棉花中,包裹地他很舒服,且极有安全感,而这是楚廷君带给他的。

    他对于楚廷君所抱有的怨恨、恐惧、爱恋都被强行糅合在了一起,他的大脑仿佛已经没有能力处理如此复杂的感情,只剩下了对他的依赖,他闭上了眼,几乎要完全失去这种抵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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