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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两笼雀仔 (第2/2页)
邦一直欠他人情,当陈隽答应裘世德要帮助许俞华后,他想起了大邦。自打许俞华私下带恩枝去了一趟赌局,他要求大邦时刻留意许俞华的动向,以防出什么问题。 大邦借学习的名义陪着许俞华到处转,又是去戏院,又是溜服装厂,忙得乐此不疲。正好有一天,李峰不见踪影,没人能接待李昱恒。大老板来了,有人立马通风报信请许俞华到服装厂看看,原来李昱恒到厂子是为自家殡仪公司谈生意,拿着香港来的设计版子希望工人们替他制作装殓Si者的寿衣。寿衣版子JiNg美,一式双龙大红唐装,一式凤凰月白唐装,样式传统,都是经典的长袖与立领盘扣,花纹细节蕴含禅思,够雅致也够有颜面。李昱恒讲得很好听,二战后英格兰Si亡人口多数被火葬,但在香港,大家尚保留着丧葬礼仪,寿衣还是有很大的市场。许俞华觉得谈得拢,工人们却害怕风水有变,嚷嚷着不愿意接这个单子,他一个人见这群人势态汹涌得很,担心重蹈覆辙赶紧拒绝在外。李昱恒也不急,要他们再想想。 吃晚饭的前一天,陈隽从大邦这里听来此事。大邦还说,许俞华当即就去找那不知所踪的李峰Si哪去。等他们推开门,发现李峰真的Si了。那景象渗人至极,他躺在地上,脖子有三刀血痕,睁着两只恐慌的眼睛,口袋里有皇冠赌场的债条。大邦只敢草草瞟一眼,心里想,这寿衣果真有很大市场。 李峰欠赌债而Si的事情传到服装厂工人的耳边,大家更是不愿意跟这大老板往来。陈隽反倒想确定一件事,李峰究竟是否被李昱恒的人所杀,许俞华没空陪他刨根问底,后面还有一大帮人等着他安抚,这帮人听见顺明堂与李昱恒有往来,吓得不敢上工,一堆货囤积在那里。 陈隽目睹泰丰龙的后厨输钱跪地,明白自己必须亲自到皇冠赌场找李昱恒一趟。李昱恒好像知道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准备大菜招待。一桌玉盘珍馐,左右两笼雀仔能文能武,叽叽喳喳口水激战,人到了以后,他就派人提着两个鸟笼离开,场子突然安静得厉害。 “听闻他口袋有我们赌场的债条,不知陈先生可不可以给我过目一下。”李昱恒吃了半晌才说话。 陈隽一口未动,将债条放到桌子中央。对方戴上老花眼镜,看得仔仔细细,放下手中的东西,望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我们还是朋友。” 陈隽听出了意思,说:“这债条并非出自皇冠之手。” 李昱恒撕掉债条,“皇冠写出去的债条很多,但每一张我们都能认得。其一要盖公章,其二由专人手写,这债条仿得好,就是不知道是谁敢仿皇冠。” “看来李老板的对手识中文。”陈隽已经心有人选,继续道:“作为朋友我想发表小小意见。我见不惯辛辛苦苦打拼的人为了到这里见世面,让血汗付之东流,我看我们这朋友维持表面,不要走太近。” “做人太有情有义,会害Si自己,”李昱恒是块老姜,YY柔柔擒得住要害,似威胁似提醒:“陈先生,我们不是一句话就能撇清g系的。财政部的人会查那次高额赌局是不是非法集资,我呢,有手捂得住,就看我想不想捂。你对余兄有恩,我不会烦扰你,其他人不一定,是谁到场,又是谁出老千,我想你清楚得很。” “既然如此,”对方作势是要捏他七寸,陈隽笑了笑,只好顺水推舟,奉陪到底,“李老板应该明白,没有谁b我们顺明堂更懂你的对手。太乐观不好,届时殡仪镇不住,我们若不救,恐怕你自身难保。” 年轻人不愧是年轻人,一点就通,这才是李昱恒要的朋友关系。他举杯道:“难怪许老板能鼎立到现在,有你们的帮助,合作会非常愉快。” 偏是在陈隽罢了这桌珍馐出来以后,他从大厅看见裘子颖。她坐在老虎机面前,穿着一身薄得有曲线的裙子,露一个背,跟不知哪来的英国人有说有笑,笑着笑着还能随手拎起侍从的酒。他换了两个筹码,走过去,放进她的老虎机里面,拉动手柄。裘子颖怔了怔,瞥见熟悉的腕表,很快当作没看见,继续交谈。 他能闻到她的香水味,b以往都要浓。两个筹码玩完,一串相同的苹果连线出现。他的视线离开老虎机屏幕,用英文说:“这位nV士,我帮你赢了,不用谢。” 裘子颖故作镇定地看他离开,慢慢地把酒喝完,同英国人告别以后拖着裙子出去,却没有看见陈隽。她来到歌舞厅,发现他站在门口cH0U烟。她靠近他,伸手夺过放到自己唇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cH0U了一口就熄灭,用同样的英文说:“这位男士,我帮你戒掉,不用谢。” 陈隽摇头,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身上,捉住她的手,“去赌场做什么?” “你呢,你去赌场又是做什么?”她披着外套,抚他的掌心。 各自忙一段时间,各自突然有太多心事。裘子颖从查理斯那里听说以许俞华为雇主名义的服装厂出口了一批有问题的货物,思绪b何时都复杂。查理斯把矛头指向服装厂之后,她立刻听到了关于服装厂的传言,当年那个在前头压住罢工的李峰被皇冠赌场的人杀Si。她无法坐以待毙,换衣服到爵禄街看一看报上写的皇冠赌场,便在里面遇见了他。陈隽也有她不知的顾虑,担心这一遭又会把身边人拉下水。他答应随她的主见,可真的在赌场见到她,又不能保证自己会松手。 “到那里总归是谈生意。”他答道。 她没意识到自己想以前那样嘲笑,“破天荒,你竟会同这样的人谈生意。” “怎样的人?”陈隽抓住字眼,“你又知道多少。” 裘子颖庆幸自己在里面道听途说,可以借机掩饰,“我不知道。我这次来第一次见这座东西,今天难得有空到里面看看。是那英国人跟我讲的,皇冠的客人被李昱恒分三类,贵族、中产、底层。贵族输钱有得赊,底层输钱不还会被老板的人折磨,这跟帮派的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帮派的赌馆无法可依,但只要是买牌赋税的赌场就有法律行规约束。” “要是英国的法律那么有效力,就不会有那么多不法分子。” 他无话可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辩,搂着她m0头发,放轻语气:“答应我以后别去,更不想看见你穿那么单薄对别人笑。” “你怎么还要管我穿什么……”她双手环紧他的腰,没心思生气。她还有调查的本分工作,实在不敢打包票,可还是口头上应着。 陈隽听见她答应,也不敢放下悬着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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