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有天，我们不再是陌生人 (第2/2页)

很尖锐：「对我那麽多不满！难怪你的小学老师要说我是个不关心孩子的坏mama！」

    那些记忆所伴随的伤痕，刻在我心底，也留在母亲心底。

    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很好，事事让着母亲，印象里他和母亲吵架的次数甚少。

    难得的是，有次母亲在父亲面前口气极差地催促我时，父亲十分不高兴地打断母亲的叫嚷：「你对她可不可以有点耐心呀？」那不是一时的情绪，倒像是隐忍了许久。

    那时的母亲住了口，起身离开，留下沉默的父亲、状况外的jiejie及心情复杂的我。

    我与母亲的关系，是我们和乐的一家人里头，最无法明说的裂痕。每个人都知道那个点，却从没有人有坦白说出的勇气，以为不说破就能够避免心痛。

    小学的时候，jiejie曾经从影视出租店带回来一部日本卡通《生日快乐》邀我一同观赏；第一次看的我，因为对nV主角受到的霸凌感同身受，在萤幕前面哭得唏哩哗啦。长大後，因缘际会下又看了一次这部卡通，除了重温初次的感动，同样在影片过程中泪涟涟的我，因为nV主角勇敢对母亲说出心里的话，而想起这些年，跟母亲的形同陌路。

    之後每每读到有关亲情的作品，看着亲子间的误会、疏远，我总会边看边掉泪，甚至在某些熟悉的桥段时，放下书本专心地放纵泪水；同年纪的朋友们总为煽情的言情红了眼眶，相较之下唯有亲情才能触动我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妈，什麽时候我才能再次感受到你的拥抱？

    上高中之後的某一天，在学校遇到诸多烦心事，心力交瘁下我感到万分沮丧，积在心里的所有烦扰一GU脑全涌上心头，使我整天闷闷不乐。

    当天晚上，担心我安全的父亲，到学校来接与同学留校讨论功课的我。

    也许是心情沮丧导致神智不清，抑或是夜晚的浓稠思绪把我的脑袋摇晃得满是泡沫。上了车之後，沉默半晌的我开口就问：「爸，jiejie是不是真的b我好？」

    开着车的父亲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不寻常：「为什麽这麽问？」

    「我说什麽，mama都不肯理我，但对jiejie她就不会这样。」

    「你讲话咬字不清楚，mamab较累了，听不懂就会没耐X啊。」

    「不是这样！」我着了魔似地滔滔不绝，说着、说着泪水就溃堤了：「因为我没有jiejie漂亮、没有jiejie乖巧、没有jiejie用功、没有jiejie有艺术才华！尤其她念的学校让你们b较有面子！还有她很会照顾自己，从来不必劳烦你们担心，不像我总让你们放心不下！我什麽也b不上她！」

    「你在说什麽，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一样Ai呀。」父亲少有的温柔使我的泪水更无法控制，压抑许多年的话语，都在此刻倾泄而出。

    「可是mama不是！她b较喜欢jiejie！」

    「你是mama生的，她怎麽会不Ai你呢？」

    「因为我是她的nV儿，不得已才Ai我！」这些念头已经盘旋在我的思维里多年︰「她虽然Ai我，可是她不喜欢我！」

    「mama没有不喜欢你。」

    「你不懂！」我哭着说：「小学六年级的时候，jiejie拿东西丢我，mama却只骂我为什麽惹jiejie生气，没有骂jiejie半句！」

    「你记这种小事记那麽久？」父亲很吃惊。

    「我很在意，一直都很在意！」

    「她是你妈，你不能怪她。」

    「我没有怪她，」看着窗外，我轻轻地说：「我只难过自己不够好。」

    那天父亲为了听我说话，车子在外头绕了好几圈才回家。

    虽然我有些忌妒jiejie和mama的互动，但我跟jiejie感情非常好，曾有jiejie的朋友说没看过像我们感情如此好的姐妹。

    jiejie刚上高中时，有一次回家告诉我，他们在公民课时进行一个活动：在纸上写十个你在生命中时常想起的人，并一个个删去你认为「可以接受没有他」的人，直到剩下最後一个。

    「那你最後剩下的人是谁？」

    jiejie别扭了一阵，才从书包里拿出那张纸递给我，叫我自己看；在好几个被加上删除线的人名中，只有我的名字被留了下来。

    当下我感动得紧紧抱住jiejie，而从来不肯让别人抱的jiejie没有推开我。

    至今，我和母亲的关系有了改善；只要她主动向我唠叨：出门小心安全、记得按时吃饭、不要一直熬夜、健康最重要等等，同侪会因此不耐烦地嫌自己mama太多管闲事，我却往往因而心情好一整天──母亲的一句关心，宛如为我施打强心剂。

    何况，我的父亲与jiejie，也都如此地Ai我、珍视我，我还有什麽不满足的呢？

    我起身离开电脑桌，准备到便利商店去列印这份故事，此时母亲的声音响起。

    「现在很晚了，出去很危险，电梯不是有告示吗？前几天才有我们大楼的nV生回家被陌生人跟踪。」

    她的语气平淡中却有着关心：「明天早点起来去印吧！要为自己的事情负责，下次早点完成，别拖到那麽晚。」

    感受到母亲话语中的温度，我微笑着说好。

    你不会知道－－在雨天出门时你递上的那把伞、在我回到家里时对我说的一句「你回来啦？」、在我生病时覆盖上我额头的掌心……

    这些你不曾放在心上的付出，都会是我珍藏一辈子的温暖。

    【之前．之後】

    记得最初这篇文贴在短文区时，是我短文之中人气最高的一篇。

    「很bAng的一个故事，从冷淡渐渐带有温度。」

    「看到姊姊拿出公民课的那张纸，姊妹抱在一起的感觉很窝心。」

    「看完後，心里的感触很深。相信在这篇故事的未来，会变得更加美好。」

    「好感动，被触动心弦，眼眶泛泪了。」

    「看完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个nV主角很意外地和我有许多小小的共同点呢！像是讲话咬字不清楚，和作文很好这件事……」

    「你好勇敢。关於童年，关於父母，关於学校，我连碰都不敢碰，太痛，我好佩服能写出来的人。」

    这些回应有的让我感动，有的让我心疼、悲伤。

    他们让我知道，我的烦恼，也是许许多多人心上的牵挂。

    当时在学校的电脑教室，下载好了文艺奖的报名表，开始一字一句的敲打出开头时，我立刻陷入那样的情节里；打钟时，同学催促我关电脑，我回过神才发现眼眶已经盛满泪水。

    光是打出开头，就让我窒息似的难受。

    後来在家中逐字逐句完成这篇时，我想起了好多温柔的时刻；想起姊姊那张纸上只剩下我的名字，想起爸爸开着车在外头绕了又绕，想起我小时候躺在床上，mamam0着我的额头，惊喊我发高烧时。

    我几乎是边忍住泪边完成这部短篇，提醒自己要有个好的结尾。虽然我想过我只有第二名，应该有个原因是结尾太牵强。

    不然要怎麽办呢？我也好希望真的可以变好啊，结尾或许就是我的愿望吧。

    有个朋友告诉我，她看了这篇看好多次，觉得很喜欢：「写得很真实，mama的话很刺耳，nV主角的心情也让我感同身受。」

    或许我应该感到庆幸──我诚实写出的心情，没有被轻易忽视或是草率对待；虽然我常常没有勇气自己再看一次，总觉得那些场面太ch11u0lU0，把它写出来的自己，有些愚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