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4/4页)

已；有时候更糟糕，退步了以後觉得过不去。这些日子，我有时候在振作的时候、进步的时候，竟不懂如何去反省那些毫无进展的日子。因为，它们都是我的人生啊，我的一滴一秒，我的每个选择，我cH0U的每根烟，说过的每句话，看见的每一片树叶，遇见过的每一个人，写错的每一个字，打翻过的每一杯咖啡，淋过的每一滴雨、听过的每一首歌，呼x1过的每一层空气——那都是我啊。但是这个我，在很後来的後来，幸好遇到你。”她停顿了一下，把最後一段短句重复了一遍，说完后深深地x1了口气，呼了出来，又x1了一口，又把目光望向天空。我也照做了。眼前的天空的黑又加深了，星星变得更多了，也更亮了。S此时又把头转过来，用感X混合着温柔的老虎般的眼神注视着我，示意我说点，或总结点什麽。

    我躺着没动，仍然不肯开口，原因是不想开口説话。她把头转回去，似乎没有怪我。於是她稍微翻过身，从口袋里取出烟盒，从中拿出一根烟。用火柴点了起来。这时我开口说“我也来一口”。於是她狠狠地cH0U了一口以後，便递给了我，然後我们轮流把烟cH0U完。

    ***

    我们搭计程车回到家后，我洗完澡后便昏昏睡过去了。隔天早晨，我被冷空气冷醒，剧烈的疼痛从脑中传来。我像是一个等着判Si刑的囚犯，望着墙上的日历。我躺在沙发上，把头微微抬起，然後看着那挂在墙上的象徵着虚无的时钟。洗刷完毕以後，我便走出门。

    一到花店的门口时候才发现店早已倒闭了，於是我又绕了一圈，总算找到一间外头看来极旧的花店。进到花店门口的时候，各种花香便扑鼻而来。但和我想象中不同的是，花店看似黯淡，并没有太多鲜YAn的花朵。从我这里望去，三个已经系好了的花圈挂在颇脏的墙上。我前方杂乱地堆满了许多没有开花的植物，都是乾枯的sE泽。在往後一点就是我一进门来就闻到香气较浓的花卉来源——郁金花，它们排成整齐的两排，一排是浅紫sE的，一排是hsE的。在两排郁金香的後排铺排着四、五束里头里裹着无数朵花的花束，有些花束上面摆上了小熊，有些摆上了卡片，它们看起来是黯淡店里最亮眼、较昂贵的货品；我看着花束上面的包装纸都铺满了灰尘，暗忖是否有人会前来购买。

    我往前走几步一点，来到一个桌上，上面的花盆挂着“七里香”的牌子还有附上价钱。在七里香的旁边，站着一位白发苍苍，前额头早已秃了，脸上长满了皱纹和痘坑的老头不动声sE般地站在桌前，摆弄着一个花圈花店的老板的出现使我大失所望，我原本期望是一个可Ai的年轻nV士或是一个可亲的大妈来接待的。我走到某个位置后，眼睛被花店的後门透出的光线照S，眼睛因而陷入一片昏明状态。在我夹杂着失望的心情和被光线所刺到而引发的不适使我感到懊恼的同时，我想着这该不会是梦吧，还是这是场无声电影，因为他摆弄的姿态实在是太安静了，只有几只手指和眼珠在移动，种在外头的凤仙花被风吹动而摆动的姿态还b他的动作还大呢。因此，当他开口的时候，我是有一点适应不了的。

    “嘿，小子，这里不欢迎参观。”

    “我要买一个可以种下十多株向日葵的花盆。”我说。

    老头默不作声，跑到花店里的另一个房间里去了。不消片刻，他便抱着一个大花盆拿了出来。

    “总共四百八。”老头说。从他柔和的举动和手势里，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娘娘腔。

    我付了钱以後便马上掉头走。

    “欸，等一会，小子。”後头的声音止住了我的脚步。

    “有什麽事吗？”我问。

    “买给那个叫瞬子的nV生？”老头问。

    我说是。

    “她是一个很敏感，很纤细，像竹子一样但善良的nV孩哦。要好好照顾她。”

    我点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声“嗯”、坚定地说了一声说“好”。

    他露出了看见牙齿的笑容，笑得咳嗽起来，从他笑容里我看出他断了半边的门牙。我同他寒暄了几句之後，他还多给了我一个放松泥土的铲子、一个小的空花盆。

    “多种花吧。要向花看齐。”他说。

    我没说什麽，跟他握手了之後，然後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对我如此的举动一开始感到惊吓，然後又露出了看见牙齿的笑容，笑得咳嗽起来。

    我是不知道花店老板是如何认识到那个谭瞬子的，但当下头昏的缘故，於是也没多问便匆匆回家。我回到家后，S已经前往学校里办手续去了。我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以後，便开始把泥土放入花盆里，然後翻松泥土、播种、浇水，再次等待它们长大。

    下午时候，我到学校的会计室里把新学期的学费还清后，其余的钱买一些酒和吃的，只剩下一点拿来储蓄。我一边数着剩下的钱，一边数着S离开我的日子。S回来以後，看着在客厅上翘脚的我，问我学费还了吗，我说还了，现在一身轻。

    “估计又要挨面包了。”她说。

    “是吧。”我耸耸肩。

    “笔电的键盘几个按键也坏了，不换吗。”

    “以後吧。”我吹了几声口哨。

    她坐到我旁边，温热的身T传到我这里来，一GU暖流从她左键传到我右边的肩膀里。五号的风扇和窗外里的热风还在混合地吹着，却散不开这间房子里的热。我深深地感觉到，夏天应该不远了。我牵着S的手，握到她手心里的Sh汗。yAn光经过窗的玻璃里滤sHEj1N来以後，传到我的左脸，使我那里传来一阵发烫。

    “香港起十号风球了。”我看着窗口外边一朵长得像马克杯的云朵，对S这麽说。

    “到台北以後会转小吧。”

    “对吧。”我说，把S的右手放到我薄风衣的口袋里後，便把自己的手伸进里头，擦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叠放着。她低着头，这次倒没把手缩回了。我开始怀念那段她经常带着那种娇羞却直接的缩手方式的日子了。

    “夏天要来了。”我又说。

    对啊。她说。

    风会转小，云会变淡，你会走。我对着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