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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辞呈 (第2/2页)
做到调查取证依然困难重重,只能采用人海战术一一复盘过往临床数据,直到严思敏在一份供应商提交上的原始数据中发现了端倪,原始数据无论怎么经算法公式的推算,都无法达成最终研华验收的实验结果。 钟文许并没有急着跟这家供应商正面对峙,一方面叮嘱冯谦带着严思敏将所有的实验数据和招标中的证据整理留档,另一方面暗中与监管部门进行小范围密切沟通,并独立开展水面以下的调查工作。 在仇新勇的帮助下,钟文许剥开丝丝缕缕迷雾,最终查到这家供应商核心股东背后的被代持者是祝云鹤的妻子,这条消息一经推断,钟文许走到办公室的小阳台上,打电话给祝云戈,那头轻轻“嗯”了一声再无发言,钟文许原本还想说什么,对面声音再起: “跟焦舒通个气。” 钟文许应下,如果这桩事件真的被坐实了,祝云鹤太太的这家公司难逃法律责任,研华也难辞其咎,不过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还需要看舆论的走向。 那小记者岳西沉离开《远景周刊》后依然致力于A药后遗症事件的追查,仿佛不揪出个水落石出誓不放手,甚至以个人的名义在自媒体上公开发文抨击这一事件,现在的舆论场面对于钟文许来说就是骑虎难下,想要自证清白一方面需要瓦解岳记者巨大的影响力,同时拿出坚实有力的证据证明供应商存在问题,更要真诚地代表研华认错,承认招标时的把控不够严格,并配合监管部门进行彻查…… 思来想去,钟文许只得釜底抽薪,以召开记者会的形式将这件事来龙去脉解释清楚,高管亲自出面也坦诚的状态与公众沟通,且是平时低调鲜少露面的管理者,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赢得好感,并占领舆论先机,借此将研华从泥潭中拖出来,钟文许将这个想法告知了于青月带领的公关团队。 “你真的想好了?”于青月坐在钟文许对面,面色严肃地拷问他。 “嗯。” “其实你不这样做也没什么。” “我是研华的法人,是安全问题的第一责任人。” “法人可以变更。” 于青月说得都对,钟文许没法反驳,他铁了心护着祝云戈最后一程,就算那个男人从没想着要护他。 从记者会方案的拟定、汇报到最终落实,祝云戈没有说一个“不”字,仅仅是对这个方法提出自己的想法、建议,从始至终都没有阻止钟文许以身试法,钟文许在这段时间也甚少去臻和苑单独跟祝云戈见面,两人的关系好像蒙上了一层冰霜。 记者会以后,事实走向如同钟文许事前预料那样,媒体和公众的火力暂时被从研华身上移开,转向了挖坟那家皮包供应商公司,但是不可避免的,祝家秘辛也被一同抖落出来。 钟文许在媒体无数的长枪短炮下鞠躬致歉,承认自己带领下研华的不作为,承认在A药造成的恶劣影响负有责任,并沉重地承诺研华将配合监管部门对这件事调查到底,一个铁骨铮铮的人,最后还是弯曲了脊梁。 记者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深夜,钟文许坐在研华大楼的办公室里,字斟句酌拟好了辞职邮件,光标停留在“发送”按钮上,他双手交握顶在下巴上,过往的经历像放电影一般,一帧帧在脑海中刷过,曾经那么艰辛、那么宏大的创业时光,在此刻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钟文许的心头——风过无痕,即便是龙卷风。他感觉胸口闷疼,那里破了一个洞,不会流血只会痛。 邮件刚发出来不到5分钟收到了祝云戈的“慰问”电话。 “你要辞职?” 这种“狼性”在任何人听来都不甚舒适,钟文许大概是这么多年习惯了祝云戈的pua,早已懂得如何在他的冷言冷语中不被中伤,本来想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辞职”,反问的话却说不出口。 硬生生憋出一句:“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对面是长时间的沉默,仿佛在等待钟文许一个解释,明明他不是做错事的人。 “……那还回来吗?”祝云戈问,就像在问一个普通下属。 “再说吧,”原本做好了彻底放下的准备,狠心的话他对着祝云戈说不出口,“你放心,后续调查的事情,我会跟完再走,会跟冯谦、仲谋做好交接工作。” “嗯。” 听不出祝云戈的语气,钟文许还想再说什么,对面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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