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是谁 (第2/2页)

艾枫意有所指。

    他没察觉出具体是什么，然而心里漫延开奇特的情绪，有一颗种子试图发芽，与顶上坚硬的石板和贫瘠的土壤做斗争。

    “如果我发病，小朋友，你会怎么办？”

    安泽斯正在脑海里默默调动大量精神力，他虽然暂时不去阻拦奥尼尔rou包子打狗的行动，但是紧绷着神经，时刻准备一旦狗要吃rou包子，就立即释放出汪洋冰寒的精神力，冰冻住所有的暴动。

    这时他听见了艾枫的问话，不假思索地否决：“不可能。”

    高速运转的思维精力为艾枫的问题拨去几分，安泽斯反复确认艾枫的状态毫无问题，心想着回去再给艾枫做一次精神梳理，再对艾枫笃定地说：“我不会让你出事。”

    青年意气自信的模样耀眼无比，他不曾尝过无能为力的滋味，他那样笃定、从容，仿佛掌握世间一切的发展。

    艾枫移不开眼，蓦的失笑点头，转而说：“他们碰面了，我抱着你飞近一点。”

    奥尼尔前来也不是头脑发热、不自量力。

    藏在袖口里，他的手握住一管安泽斯的浓缩信息素，奥尼尔十分确定，S级雄虫的霸道程度，绝对能镇住任何军雌，包括利维坦。

    全无理智的高大军雌将奥尼尔扑倒在地。

    奥尼尔挣扎起身，神色阴晴变化，咬牙切齿道：“喂。我可牺牲大了啊。”

    像凶狠的野兽，利维坦嗅闻奥尼尔的脖颈，随即咬住一块颈rou，伤口里蔷薇花混合黑泥的奥尼尔信息素味，就这样轻微泄露开来，迟缓了利维坦的粗暴动作。小心翼翼的，军雌轻蹭奥尼尔的脸颊，血发纠缠。

    在此之前，奥尼尔就捏碎了手里的试剂管，霸道的冰冽气息掩盖住奥尼尔的信息素。

    奥尼尔啧啧，以为军雌下意识的亲昵是安泽斯信息素的作用。

    可是，两位旁观者看的分明，先有利维坦意动，再有奥尼尔捏碎试剂。

    “真是了不起。”艾枫淡淡感慨。

    安泽斯不知道哪里了不起，但是面上的怒意汹涌，又提心忧虑这暴动的军雌伤害到奥尼尔。

    思来想去，安泽斯示意艾枫放他下来，走了百余步，落到奥尼尔面前。

    “安泽斯，救救这只发疯的军雌！”奥尼尔看见安泽斯，眼前一亮，沙哑嗓子叫他。

    “我不会救。”安泽斯拒绝，故作冷淡。他看着奥尼尔狼狈脏污的外表，而那深黑的眼瞳里闪烁阴影中的火焰，炽烈燃烧在无望的幽冥界，明亮得如同超新星的璀璨。

    他这时确信奥尼尔可以靠自己挣脱枷锁，改变自己出手的原定主意。

    “如果你想救他，自己试试。”安泽斯轻声说。试试吧，奥尼尔·安德森。

    于是，奥尼尔眨眼间，安泽斯就消失在他面前，空留一场见到救世主的惊喜。

    他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可到底，他只能自己面对利维坦，注视军雌熟悉冷峻而陌生狂暴的面容，注视那双变红的冷漠眼睛。

    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去冒险救利维坦？一个雌虫，一个不值当的人物。

    “听着，我从小就弄坏很多东西，弄死过一只兔子。”奥尼尔凝视疯魔的军雌，面无表情地陈述。

    他想，他只是过于傲慢，无法忍受自己无能为力，坐视同自己建立联系的生命消逝。

    “我不想弄死第二只。”奥尼尔像宣言般斩钉截铁，血污让他面色狼狈，激荡的情感让他眼神亮烈，眉宇之间独见平静，平静而强大的意志。

    他回抱住利维坦，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眉心相合，鼻翼相触，下唇瓣对及大奥尼尔的上唇瓣，血液滴答，湿润大奥尼尔干裂的唇瓣。

    毫无理智的军雌本能地含住身上青年的唇瓣，奥尼尔腔喉里的血流淌进去，还有雄虫浓郁的蔷薇香，充斥在利维坦的腔壁里，和焚灭自我的灵魂。

    奥兰多。他张了唇，喉咙里没流出对方的名字，双手制住怀抱的青年，随理智而去的还有社会伦理。

    天地空荡，他混沌的意识里没有奥兰多是雌虫的观念，没有奥兰多是兰希雌侍的内容，甚至模糊了奥兰多的名。

    军雌生涩地吻合他缚住的猎物，也是他心魄的猎主，透着野兽般的气息，又像猛虎细嗅蔷薇。

    奥尼尔回过神，结束掉这个不在意料之中的吻，唇喘口气，没纠结太多，继续贴着对方的眉心，进入了利维坦的精神世界。

    满是狂乱崩颓，奥尼尔同小号的利维坦碰面，安抚好这个核心，生涩开起自己平生第一次治疗。

    很耗时耗力地，奥尼尔手忙脚乱地梳理军雌困颓的精神，而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有花、有虫、有蜘蛛、有白骨与黑泥，还有一条湛蓝的冰河，那曾是安泽斯的一部分，在安泽斯觉醒进化时，他们交换了彼此的灵，冰河永久性留在奥尼尔的精神世界里。

    那冷酷的河流逸散奔腾，异能如实地波动开来。

    到了这一步，奥尼尔的雄虫身份就暴露在意识清醒的艾枫面前。

    安泽斯紧张地注视奥尼尔的自行治疗，挨到大局已定，松却脑子里紧绷的弦，随时蓄势待发的后手精神力缓缓回归原位。

    奥尼尔在看对面的利维坦，安泽斯在看下方的奥尼尔，而艾枫的目光一直留意安的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你哥哥救了利维坦，这可不是一般雌虫能做到的。”

    举世皆知，能救到利维坦这个级别这个程度的存在，只有安泽斯·兰希殿下。

    “他很厉害。”安泽斯淡淡骄傲地说。

    艾枫弯眼勾笑，庆贺小朋友，他握住安的手，暖意驱散寒冷。

    青年的体温总偏低于常态，因为他时时刻刻动用异能，伪装自己的容貌和雄虫特征。

    艾枫不能完全看破伪装，他也不在意，只是如今，他眼见青年与兰希相似的容颜，产生几分怀疑，心里默念着：

    奥兰多是雄虫，是安泽斯·兰希，那么，安，你是谁？

    他什么也没问出口，心里有了答案，奥兰多在外自称是兰希的雌虫，如果他本身是兰希殿下，或许那名雌虫另有其人，敌视奥兰多和利维坦的亲近，对奥兰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切和亲密，如果他会伪装，也许会下意识选择向雄主、向兰希的外表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