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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2 (第1/1页)
13. 我哥有多久没抱过我了。 数不清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他的一切触摸都感到陌生。 明明我们是亲人,是兄弟,但是陈确却越来越像天边飘渺的云。 我很怀念小时候他牵着我去走街串巷,往我的小兜里塞满皱巴巴的零钱纸币。我们一起去满是鱼腥味的菜市场,踩在同一片脏污泥水的坑洼水泥地里,他可以用手臂搂着只及他腰处的我说——“靠着我,不要弄湿鞋子”。 可是现在,他只会说,多大人了,还站不稳。 我感觉到又羞愤又难过,羞愤的是本来想在他面前好好发一通脾气的,结果出了丑。难过的是他给我的反应,就好像我暴怒之下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用,也毫无意义。 “不用你管。”我冷冷地撇下四个字,将他的手从我腰上推开。 陈确生气,我也生气。 我气他不关心我,不在乎我,把我一个人抛在冰冷的家这么久,不接我电话,也不给我撑腰。 “小暄。”我好似听见我哥轻叹了一口气,他又拉住了我的胳膊,将我转了个面过去,望着他,“别闹了,吃点东西。” 我这才发现他手上还端着一只碗,莫名镇静下来的我,闻到了一丝丝甜糯的香气。 14. 嗯嗯,我真是个好哄的弟弟。 陈确待我,就像我的主宰者,我的喜怒哀乐都被他牵在一根线上来回摆弄。但是他明明知道只需要给我拿一点点甜头,我就会安分无比,却偏偏晾了我这么久。 直到最后我无法忍受,开始像疯子一样地嘶吼、暴怒,他才施舍着,试图给我一点我想要的爱。 他太知道怎么牵制我了。 就像现在这样,用以前我最喜欢的红豆粥,跟我打感情牌。 “瘦了。”陈确把我安抚下来,坐在床边,突兀地开口,“钱都留给你了,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我看着他,手里的勺“当”地一下碰在瓷碗边缘:“你知道我在等你,那你又为什么不回家?” 还有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十八次了都不回国看我?为什么好像我不再重要? 我们明明才是互相怜惜的,世界上最亲的人。 陈确没有很快地回答我,目光挪向房间的各个角落,却始终没有焦点落在实处。 陈确变得太奇怪了。 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他沉声又僵硬的一句。 “……公司很忙。” 14. 我和陈确几月不见,第一次面对面却搞得这样狼狈,以我单方面的质问和控诉以及他的沉默寡言落下了帷幕。 他说公司很忙,我嗤笑着,我才不信。 到底是忙公司的事,还是忙着和公司里的小情人约会? 我不过想听一句解释,哪怕他像以前一样哄哄我,到最后,陈确就是以一句“无理取闹”将我真正地推向失控。 从小到大,我哥品学兼优,若不是我们家败得太早,他本该是里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标准男主的,说不准还能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之类的。 但实际上家境的潦倒倒也并没有让他就此遮掩了光芒,甚至因为穷,不少人还给他打上了有关励志人生的标签,也不乏有人喜欢与爱慕着他。 他公司里的秦方好算头一个。 秦方好是陈确的高中和大学同学,我为什么会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当年她偷偷送给陈确的几封情书全部阴差阳错地收入了我的口袋里。再加上她也是别人口中优秀的孩子,大学和我哥学的是一个专业,在大三时他们就在一起创一个小团队了。 以前大人们逗小孩子,总说长大之后谁谁谁就不要你了,如果让我听到诸如“我哥不要我了”的话,我会一瞬间就产生应激反应,甚至会破口大骂。 恼羞成怒的前提就是因为恐惧,怕被说中了未来。我十分恐惧陈确不要我了,我不允许陈确不要我了,哪怕我死了,我都想要陈确一辈子记着我,每年都要带着一束我最爱的香雪兰来墓前看我。 我这样小气,所以我不能容忍有人分去陈确投向我的所有目光。 我深信以前的陈确是爱我的,他总是会包容我的一切,给我世上最好的东西,但现在我木然地看着他,他无缘由地回避着我,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答案。 15. 陈确冷着脸离开了房间。 我知道他对我摆什么臭脸,估计是因为我提到了秦方好。 我不过是阴阳了一两句他们的浓情蜜意,又阐述了几句我的孤苦伶仃,我有错吗? 我没错。 红豆粥也不再香甜,腻得让我恶心想吐。 于是我非要呕个惊天动地,果不其然陈确又回来了,但他还拉着医生一起折返回来。 我哥把严非推进去,自己站在最靠近门的床边,一副要完成任务似的,只要看到严非把针扎回去了他就立刻头也不回地出去。 严非看着我们俩互相对视,一个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视,一个平静无波地回望。他扯了扯陈确,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陈确很明显态度又松了下来。 严非又转过来,带着半分责备,我看出来他想当个和事佬:“小鬼,看看把自己折腾什么样了,你不心疼自己你哥还心疼着呢。” 我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下。 心疼?陈确现在疼的人可不是我吧? 严非走近朝我笑笑,我挺讨厌他看我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有时候比温柔起来的陈确还要像慈祥的父亲:“吐完没?伸手,重新给你扎针。” “不扎。” 我硬和陈确扭,他刚才凶我了,除非他道歉。 “不扎还吐哦。”严非不以为然,把吊瓶挂了上去,抖了抖针头,自顾自地继续靠近我。 “吐就吐,吐死算了。” 我立刻往反方向挪了挪屁股。 我感觉此刻严非就是坏巫婆,我就是童话故事里柔若无骨的小白花公主,而陈确就是坏巫婆的共犯,他更是罪无可恕,我绝对不是因为害怕打针才后退的。 嗯,不是。 “严非你给我走开——”就在我感觉到自己即将腾空掉下床,发出微微颤抖的喊声时,我背后直直撞上了一堵“墙”。 不知何时陈确站在了我的床头边,像是把我半圈在怀里,紧接着不容抗拒地抓着我的手往严非那儿伸过去。 “陈确!”我气得想打他,本想撤肘给他一击,被他轻而易举地拿捏住。 我忘了,我浑身上下的小动作他都熟悉的很,连打架都是他教的。 “我讨厌你!” 改变不了再次打针的命运,在严非一脸看笑话的表情中,陈确禁锢着我,按着我把吊针给打了。除此之外,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在说“讨厌”两个字时,我哥捏在我肩膀上的手力重了几分。 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好了。”严非将输液管用医用胶带固定好,利落地缩回手,收拾着药箱,“你还讨厌你哥?连名带姓叫我也就算了,现在连你哥也‘陈确’‘陈确’地喊,真是造反的毛小子耶。” “要你管。” 我气上心头,说的话都是口不择言的,陈确在我怼完严非之后两指直接从后面捏上了我的脸颊,再将我的头偏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陈复暄,我平常这么教你和人说话的?” 我被陈确掐得就像要吐泡泡的鱼,在心里说着,又来了,又来了,陈确这个狗又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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