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_第二章 白事、迫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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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白事、迫近 (第1/2页)

    前阵子家里发生了许多事,黑色红色蓝色、棕色白色彩虹色咖啡色的丰富多彩的事儿。

    骗你的,全是白事。

    春天来临的时候总是伴随着生机,这是古往今来人人都晓得的道理。

    天空旷远辽阔,阳光高悬,还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多舒服、多爽。

    然后我收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另一个也是。

    妈死得早,生我那年赶上时疫,身体本就打娘胎里来得弱症,这一遭不幸没扛过,和镇上的许多老人一块没扛过那年充满哭声和紧张沉默的冬天。

    自那以后,家庭成员里就只有两个大老爷们,加上我,三个。

    我爷、我爸、我。

    后来我去外地工作,在离家后的第五年,某天周五上午接近十点,我收到了第一条信息,微信上来自我爸的:

    上午09:55

    电话已拒绝。

    ——我在工作。

    我拍了一张电脑上正搞到一半的表格发过去。

    ——有什么事吗?发信息就行。

    那边输入又取消,编辑了挺久。

    ——你请假回家一趟吧,你爷走了,我现在去请假,,到时联系你。

    我忽然大脑一空,看着或是忙碌整理工作,赶在下午结束后完成所有工作的新人,还有许多摸鱼偷偷追剧刷视频的老员工,大脑忽然没有了自主意识。

    当时工位坐在我前面的,一个看上去文静的姑娘正在追国外的电影。

    电影名叫作《因果报应》。

    10:07

    ——好

    我奶奶走得更早些,我还没见着她面的时候就走了。

    她三十岁那年查出来的肺癌晚期,那时候家里不富裕,没钱治病,她就没跟人说自己得了癌,一个人硬扛着,直到快不行了才跟其他人说。

    她说她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省钱,这病听着吓唬人,谁知道会不会以后都在医院过?她可不想那样,她想死得自由一点,不想被困在白方方四面天地里,听着就可怕。

    两年后,在一个晚上,她咳血咳死了,剩下小老头一个人继续奋斗。

    奶奶走后,等到我爸长大成了家,老头就对彭城这儿没什么留恋的了,受命去某贫困县做一个防汛工作的小领导,一个人在那里扎根工作了半辈子。

    老头治洪很有本事,那里的人都很尊敬他,索性如此,许多年他都不需要我们cao心。

    “都是糟老爷们,整那些温情的事儿做什么?没那必要,以后不用成天打电话过来,这儿忙着呢!有事,真出了事,这儿自然有人打电话通知你们。”

    一语成谶。

    除了过年过节,我们都很少互相联系了。这再有消息,真的出了事。

    这里地处中原,发大雨格外频繁,频繁到小老头落下一身病,根本走不开。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瞧一瞧。

    上个月变天,夜里来了一场大雨,老头淋着雨指挥排涝,结果村里有一个小孩子被吓着了,鼻涕眼泪流了整脸,哭着到处跑,要mama。

    老头见不得小孩这样,看着揪心,心疼啊,赶紧去追去救,谁想到一阵大水拍过来,两个人都被淹了冲走,岸上的年轻人想捞没拉上,没救回来。

    凌晨的时候防汛工作结束,一群年轻人低头站在两具尸体前沉默,老村长来来回回地走,骂到最后没一个人说话。

    “为什么会出现小孩子在外面跑的事情?你们的工作是做给狗看了吗!”

    “老董那么瘦一个人,你们难道拉不住么!”

    “跪下!”

    ......

    我是第二天下午赶到的村镇。

    村里的人,但凡熟悉老头的,都很惋惜老头的死去,于是给老头办的白事格外细致用心。

    因为洪水刚走,每家每户家里都有些潮湿感,村长觉得把董老先生的遗体放在里面不妥当,就和几个村官一块凑了钱,给他安排了一辆干净宽敞的灵车,停在道路内侧的水泥路上。

    灵车前是每户村民自己拿出来的自制木凳,放在棚子下面,谁来磕头嗑完了不想走的,可以坐在这聊聊天,聊聊心。

    因为这个地方着实不大,所以我到这儿的消息一传,不知道从哪,那个死了儿子的妇女就得到了消息,直接闹到灵车这儿来,让我赔她儿子的命。

    我听这话只觉得好笑得很,倒真有倒打一耙的,自己不看好儿子连累的我爷,否则我爷怎么会出事?我没找她,她倒找上我来了。

    有村民在我身后告诉我,说这女人是个寡妇,男人死了,家里三个闺女一个小子,小子没了一下子受不住,就有些疯了,让我不要跟她计较。

    周围的几个老人背着手叹气,我看着怯生生跟在女人后面的三个小女孩,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也很可悲。

    但我还是吼着说:“你喊什么?你儿子活该死!赔你妈的赔!”

    女人听这话眼睛瞪得要裂开,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声嘶力竭、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说我杀人不偿命。

    “读过书的人也这么没有理,我的儿唷!你叫mama怎么办唷!”

    “他们不肯赔唷!你快带我走吧!我要活不下去了!哎呦我的娘唷!”

    几个女孩见mama哭了,立马瞪着我,也跟着哭。

    女孩声线细,叽叽喳喳地哭起来,此起彼伏,哭得人头疼。

    “哭什么哭?滚出去哭!”我拉着女人的手就往外赶,“少脏了我爷的地儿!”

    几个女孩见我欺负她们娘,个个攥紧拳头往我身上砸。

    这几天压在心上的郁结在这一刻都有了发泄口,二十多年连“我靠”这种字眼都极少的我,这时候什么话都往外冒了。

    “我告诉你,没有你儿子那么一出我爷根本不会死,你儿子那个贱命在我这算个屁!你再闹我一定会打死你!以为我读过书就好欺负么?觉得我不会打人么?我告诉你,我真没素质,你再继续闹我一定会打你!我他妈逼的打死你!”

    我拖着女人又往回走,走到棺材前,指着棺材角喊:“你不是要玩赔你儿子命么?行,你也得赔我爷的,只要你敢死在这,我立马跟着你往这撞,我拿我这命赔你,只要撞不死我就一直撞,撞死为止,你敢吗?!”

    有人说:“跟小孩没关系,跟小孩计较干嘛呢?”

    有人说:“他也是,跟一个寡妇计较什么?还骂那么难听,我真看不下去。”

    有人说:“一直以为读书的都讲理,唉。”

    有人说:“没良心来,在自家老子面前闹成这样,像什么话?也算是石头心肠,到底大城市来的人,心够狠。”

    女人听了这些话更有底气了,我喊她更喊,叫喊着说我欺负女人,没种。

    她喊那我还喊,反正谁也不让谁。家都死绝了,还在乎道德给谁看?给天看?天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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