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08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第2/3页)

他刚被自己从星际走私航道里捞出来时的模样。

    那个他清剿匪盗时在航路上偶然遇见的半大少年，四肢俱被人为折断、扔在收费口处乞讨，纠成一团的乱发覆了满面，连牙齿也被人拔得参差不全。

    林什么也没说，他也想当然地以为这个像块破抹布一样的孩子就是个普通的乞丐。

    后来时移事易，林不再留在他身边做个小奴隶，但服从命令时一丝不苟的姿态也未曾更改分毫。

    ……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了有时候真是气人。乌兰多定定地看了看他的伤处，正准备说些什么，随军副参谋长笹川敲门进来，汇报临时军用网路已经搭设完成，能够供统帅与军部众人举行紧急会议。

    林偏过头去，一言不发地将袖子扣好，连表面上的寒暄都欠奉。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乌兰多疲惫地将身体向后一靠，问道。

    “昨晚费尔德先生给您打电话时，只说矿山那边出了一点生产事故，请您紧急调派人手去现场支援……”笹川适时伸手，想去替统帅按摩肩部，被通话那头的林冷笑一声，又只好尴尬地将手收回。

    原来挂我电话是因为这个。林把心头的那一点委屈咽了，在抽屉里翻出自己那枚象征少将军衔的将星戒指，揣进随身兜里，没往指头上戴：

    “几十个矿工被困在地底，矿山的挖掘深度早已超过了资源管理局的条例规定，而矿工们连足够安全的设施保障都没有，至今不知伤亡人数。笹川副参，你管这叫做一点生产事故？”

    乌兰多闻言抬眸看向笹川，副参谋长浅鞠一躬道：“统帅，请您见谅，费尔德先生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事件具体情况，我们远在边境，还没有来得及做详细调查。您又一向看重费尔德先生，事急从权，我们便同意了涂荔矿山的增援请求。”

    “好一个事急从权，”林愠道：“现在这事已经闹得民怨四起，本来把负责人移送帝国政府依法处置就可以安抚，现在把军部和统帅扯进去，费尔德拿着鸡毛当令箭，至今不肯配合调查。首都星几万民众正要示众游行，你替统帅下令，也能去替他受人攻讦吗？”

    笹川也不辩解，将头埋得更低，又是鞠了一躬。

    照理来说，他也算参谋部高层之一，顶头只剩统帅、总参与正参，军衔待遇与林平级，手中权力不小。然而在统帅这位“养子”面前，却总是做足了谦卑有礼的姿态。

    林看他那样就来气，乌兰多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对林道：“你先给我闭嘴。”又问了笹川会议开始的具体时间，然后摆摆手让他先出去了。

    军务例会上抬杠不算，还往统帅身边塞眼线，让他在家呆着不听，又冲着个副参一通炮轰。

    乌兰多心想，我还没发火，这小子倒摆着一副生闷气的脸色。

    他沉吟片刻，问道：“依林少将的意思，要我怎么办？”

    林一听这声“少将”就是一阵牙疼，知道乌兰多心有不快，他缓下语气，尽量恭顺道：“主人，林没有想插手您决定的意思。如果让您感到不快，奴隶愿意认罚。”

    乌兰多冷声道：“林向来只低头而不认错，罚你也是浪费时间。”

    从前他常说，主人的惩罚是为了让奴隶得到足够的教导，林要变得更加优秀，才有资格一直留在主人身边。

    如今兜兜转转回到首都星，他初心未改，主人却对他说，“罚你也是浪费时间”。

    林闭了闭眼睛，按下心中情绪，不卑不亢道：“主人，帝国建立以来，军用科技得到了倾斜式的资源投入，远远领先周边星系两代技术，但也极大地压缩了普通民众的生活所需。

    费尔德身为军部资源管理局推出的代言人，多年来掌握着资源开采权，但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事发后还借您的部队拒捕，不伏法难以平民愤。”

    乌兰多敲了敲脑袋：“但你总要明白，他是初代将星之后，如今军部盘根错节，掌权者多是他二代叔伯。再说了，当初的开国初代将星，如今也还没死绝呢。”

    听他这话，林如遭雷齑，颤抖着声音道：“您要保他？”

    “不。”乌兰多摇头，看向跪着的林：“这人一定会判。”

    “……”听出他话中的安抚之意，林也不再多言，撇着脑袋静听下文。

    “但判到什么程度，今天的会上还有的扯。”乌兰多想着林近来的表现，特意交代道：“既然有父子名分，你的发言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我的意思，别当众跟我犯浑。”

    林低头称了一声“是”，算是暂退一步，对统帅的处置无异议。

    统帅借林之口半警告半安抚地向军部内年轻一代透了个底，自己则周旋于主张只承担民事责任的保守派老头和支持严惩严办恨不得判个终身监禁的激进党新贵之间，希望能在不引起更大冲突的前提下做个尽量稳妥的决断。

    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前方现场报告传来的一霎那，将整间会议室拖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现场的被困矿工死伤人数超过一半，在严重超标的挖掘深度下，费尔德甚至没给工人保障足够的呼吸用氧！

    所有人都沉默半晌，随后新兴将领间爆发出了第一声冷笑。乌兰多循声望去，见林虽没表态，脸色也是冷如冰霜。

    局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