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风雪不归人（一） (第1/2页)

    庆州来的人，到底没能逃过北侧营的记恨。

    我听常钺提起时，已是到了第二日。

    顾怀生返回营地太迟，北侧营几位要将压着人跪在顾小姐灵前，说要让薛肃全府血债血偿。

    亲手予以温饱的将军小姐，是要比作恶多端的庆州纨绔子重要得多。

    可巧的是，薛肃刚死在内府监手中，玉闵衍送来密函给我，正是伪造薛肃死状成功，他那不肖的侄孙连杀好些粮官，还都是顾怀生派过去的。

    吉城和庆州，算是彻底结下梁子。

    顾钰忙得团团转，还要费心来讨好我，他听闻我去探望穆洵安，特意央叶儿过来，为我送来披风。

    常钺拿战报给我，说是北冶退到了隆沙城，胡子将军能够稍作歇息，这才有空闲传信给西岭。

    他想是知道信能够递到我手上，照例画了串铜钱给我，还说汜水关守将，全都听凭我差遣，让我莫要束手束脚，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爹爹说得对，胡子将军比起他，是要洒脱些。

    我看完那封信，放到蜡上点燃，常钺问我为何发笑，我便抱紧他，说，“你爹给我送了礼，将你卖给我了。”

    他自是不信，两手把着我的腰，说我为非作歹，越来越喜欢胡诌乱言。

    常钺虽是这般说，但他确实没有问过我，为何要与北冶的大将军耿格尔交涉。

    要知道大渊正在内耗，我的这番行径在外人看来，和私通外敌没什么两样。

    他照旧听我命令行事，做的滴水不漏。

    等了约有五日，顾怀生终是压不住北侧营四起的怨声，再加之吉城和庆州势如水火，天未亮顾钰便穿衣离开，听将士来报，说大帐坐满了各营主将。

    看样子，他们是要商量如何渡过汜水。

    汜水关有天然屏障，易守难攻，过早开启战事，只会让后方粮草难继，恰值寒冬，兵马脚程又慢，这不是攻打汜水的好时机，但箭在弩上，顾钰已不得不发。

    他拿下汜水，要派顾怀生尽早赶回吉城安抚军心，至于北疆如何行军，穆洵安早就布置好了行军图。

    顾钰为人虽狂妄，但对穆洵安，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穆洵安演兵求稳，他从小便是这样，不做没把握的事，还会料想到事出突然，兵行险招。

    我不会让汜水的守将硬拼，闫波善战，但也敌不过这北疆万兵。

    我要做的，是等北疆的后方起火，至于这火势从何而来，我早就做好打算。

    行军图是契机，也是我的东风，我知道机会来了，只要此图一出现，我就有办法保下汜水，带我的人安稳离开。

    计划如我所料缜密而动，而原本在我眼中，最有阻碍是穆洵安，只可惜他现如今身中寒毒，无法参与我设的局。

    我听文娘说起，穆洵安这几日清醒的时辰越来越少，若是再逢大雪，可能又要昏上几日。

    他不在，我要对付的，就只剩下顾怀生。

    如此这般，再见顾钰，他身边竟带了昭离。

    他告诉我过些时日要渡江，要我穿厚些，留在这里等他，还嘱咐我一定要跟好常钺。

    帐中开始燃起彻夜明灯，头前几回，他并不让我坐在他身旁，只是说夜里冷，怕我受凉加重伤势。

    可笑我肩头刀伤早就好了，我知顾钰有事瞒着我，耐心等了两日，果然深夜有顾怀生的亲卫进出帅帐。

    我等他们退下去，详装惊醒揉着眼睛，顾钰见我醒了，只好扔下手中的物件，跑过来抱起我。

    他将厚厚的暖裘裹在我身上，问我，“可是冷？”

    我摇头，往他身后看去，只见隔着屏风的外账中，放着一张绣线精美的锦帛。

    我问顾钰，“这是何物？阿牛为何要深夜绣东西，莫非是送给我的？”

    他先是一愣，灯烛下的眼眸闪过复杂神色，又抚过我的面颊说，“只是军中繁物，这等粗俗的东西，怎么能送给小安。”

    说罢抱我到木案前坐着，摊开给我看。

    我仔细打量这丝线绣成的行军图，路线皆在其上，连隐秘的机弩点都在上面，难怪我找不到它，这般绣品，任谁都不会把它当做沙场的铁血军令。

    我不经意按在其上，回想典洲一行，我为找寻它不惜以身作铒，终于在这个夜晚，窥得一线生机。

    我欢快极了，眉梢都带上喜意。

    耳边不妨传来顾钰的声音，“小安就这么喜欢它，盯着它都快移不开眼了。”

    我听出他的不满，记下几个重要粮道，转过头亲了亲他的脸，“才不是，我最喜欢阿牛，阿牛比它有意思多了。”

    他这才面色缓和些，手底下却不规矩，轻咬我的耳垂，在我耳边恨声道，“你要是敢骗我，我就cao死你。”

    我忽然意识到，顾钰今夜很不寻常，不咸不淡应了他一声，游走在臀胯的手瞬间掌失了力道，他在我颈侧深深吸气，“穆汝安，最后一次了，有人言辞凿凿告诉本王你在骗我，若真是这样，你最好演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