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仙镇 (第1/1页)

    翌日午时，寒云是被马车的颠簸震醒的。天气逐渐降温，他似乎醒得更晚了。他试图汇聚灵力感受这马车被下的咒术，这咒确实强大，自己解不开。

    也许他真的轻看了无莲，那日出窟未被抓去或许是他侥幸而逃，如今只能接受两人要一同上路的事实。

    前室传来无莲的声音：“还有十余里就到酒仙镇了，可以再睡会儿。”

    来到这酒仙镇，这儿有守镇人把手，需要引荐帖才能入内。寒云本想绕行，然而无莲说这方圆百里群山比南岭南边更密集，且无官道，绕行约要十多日才离开这地段。

    可惜寒云和无莲不会迷惑人的心智，不然倒是可以迷了那守卫放他们入行。

    在镇门口外附近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有驾三辆马车的一行人入镇，下车给引荐帖的那人穿着墨黑色金丝锦袍，脸上挂着一副木质的面具。寒云不太能看得清这面具是什么，像是人间用来跳关于祭祀的傩戏的面具。

    戏班子吗？怎么会穿衣质地如此华丽。

    寒云幻化出一副跟那戏班子一样的引荐帖，只不过名字改成了寒云和无莲的名字。

    马车驶入了门口，无莲像是松了一口气：“你为何不早点变幻那玩意儿，白白等了半个多时辰。”

    “没见过的东西怎么变，你在前室御马别发出如此大的声响。”寒云只是缓缓吐出这句话。

    寒云透过小窗观察这镇的环境，但并没有发现与其他城镇有别之处，也都和南岭的其他小城小镇一样熙熙攘攘，实在要说特别的就是它虽然叫镇但看着比一些小城还繁华。

    过了城门的大道，二人就下车牵马，在这街上前行。

    “那你既然能变出那东西，是不是就能变出银子来？”无莲的发问竟然有着几分少年的天真气，他右手食指拇指相触，形成一个圈儿，很是好奇地盯着寒云的眼睛。

    “能变是能变，但持续不到银子被收入柜台的时间，不然我也不用在路上替别人降妖除魔了。”寒云说了一个绝对让无莲信服的原因。

    无莲的神色多少有些暗淡下来。

    “你这道士都不斩除七情六欲，何处能得道？”寒云反问。

    不过未等到回答，一阵锣鼓声由远及近响起，打破寒云与无莲的对话。

    三驾马车和下面敲锣打鼓的人拉成一条长长的队伍，似乎看不到尽头。周围群众纷纷停下脚步被这戏曲迷住。

    约是那在他们前脚入城的戏班子，这戏班子走走停停，在大街上就开始演出。

    一红衣人带着深绿色、长着俩犄角的鬼面具在四人肩膀扛着的两根竹子上面上下翻飞，一会儿站着在上面耍，一会儿头顶着竹子再飞下。姿势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表演者的功力很深厚，站着能稳稳当当，翻飞又轻盈流畅，似乎那俩交叉的竹杠是他身体生来具有的一部分，能配合他的动作。那些抬着竹子的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合着锣鼓的节奏看着有几分诡谲。

    不一会儿，队形有所变换，一戴红色面具的表演者登场，红色的面具下方粘着长须，神情庄严肃穆，好不威风。红面具追深绿色鬼面的那人，似乎在说教，绿面具在地上翻滚，应是判官抓小鬼的戏码，比耍杂技还更灵动，看客们如痴如醉。

    寒云避让开人群慢慢走过这热闹地，却觉察周边气温略降，步伐开始发沉。

    但这傩戏的周围依旧人头攒动，无人能觉察这丝毫的变化。

    这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的舞蹈怎么让光天化日下的阴气越来越重？

    寒云不禁眉头微皱，轻咬住下唇，转头瞟向无莲，无莲也是同样带着思索的神情。

    “多少有些蹊跷。”寒云先出了声。

    无莲对此表示赞同。然而二人担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惹是生非。

    二人离远了表演傩戏的队伍。

    小镇大街上大型的酒楼饭馆、金器铺、胭脂水粉楼、勾栏瓦舍一类的设施都很齐全，算是繁华。二人便入了一较小的酒肆。

    “其实我幼时来过这酒仙镇，从前并无要引荐之说。也许是现在酒仙镇的名气过大，只有那些有钱人才能进了，毕竟从前就有许多达官贵人都来购入这酒仙镇名为醉妃的佳酿。”无莲沉稳的声音如落叶落入水面那般，“这醉妃酒传说是宫中贵妃喝了一口即被酒所倾倒，才有此名。”

    无莲旋即向小二要了一瓶醉妃。也许是得益于此酒名声大而产量多，价格上反而是很亲民的存在，不过分甲乙丙三个等级，最低等的常出没在这些脚店、拍户中，那些达官贵人爱去的正店才有这乙等，至于这甲等是要进贡给那宫中的贵族的。

    寒云抿了一口，这酒属于清香型的，入口第一感觉是很绵密，让人感觉很温暖；滑入喉咙后才觉得食物酿造而成的香甜回到唇齿之间，又不粘喉咙，很是清爽。最低的丙等都如此清醇，怕是那甲等就是让人永生不忘的可口。

    品酒过后无莲抱着一坛酒放到马车上，此次品酒吃食皆是无莲做东，因为只有他吃饭，虽然他当了个免费车夫，但也算是回馈了坐寒云马车的一点心意。

    二人原本是要离开这镇的，但此处的天黑得极快，不到傍晚时分夜幕就降临了，不像寻常的季节规律。街上是华灯初上，门庭若市，比白日更加人声鼎沸，那些酒馆茶楼的高台灯光之璀璨仿佛那些觥筹交错的盛况就在眼前。

    他们在客栈投宿，一人一房。寒云身子虽时常感觉疲倦，仍会拜月吐纳，即便是对逃出万灵窟压制的自身只有极少的功用，吸收点天地灵气总没坏处。

    此时窗外却有黑烟向一处河上的红船集中。

    寒云自然地想到今日那傩戏的氛围，在心中只是隐隐揣测答案是否如此。

    不料他放在床尾的包袱中那青铜壶竟自行动了起来，似乎在催促他去瞧发生什么事情。

    他拿起月华剑向那红船径直飘然而去，红船停靠在湖边，近看才知是一艘较小的红色客舫并不是船。湖很大，站在岸边看不到尽头，种着杨柳，像是公子小姐春游踏青、在画舫游玩的地方。

    不过深秋季节，风吹来有些萧瑟，此处并不像市集一般喧闹。

    他跳上了红色客舫，入内。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舫上窗口全打开着都消散不了这气味，烛光摇曳，却无人在此，晃动的红色纱帘显得既凄清又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