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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不停的流水池山，水榭边上种着许多常青松。如血一般深沉的红木，还保留着旧社会时的样子，像会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院子，辛词四周环视一圈，在这里，时间好像停止了流逝，只让人觉得恐怖。

    终于等到宋庭声从主屋出来，转身来找他，照俗领他进祠堂上了一排香火，就看见杨之妤跪在祖宗牌位前，手握着香，闭眼默念着什么。

    辛词仔细听了一会儿，竟是听见杨之妤在向祖宗恕罪。大概意思是宋家一向单传，如今却要绝后了，希望他们不要太怪罪于宋庭声。

    杨之妤便是宋家独女，原本叫宋之妤，那会儿新生产业和官马上任如雨后春笋，打击得宋家曾暗淡了一段时光，那时她才几岁，就改随了母姓。

    后来她十七岁嫁给了宋父，一切好转起来。

    怪不得辛词觉得杨之妤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或许是看在辛鸣山的面子上才没有反对。

    而那五年前的“丑闻”，只要他细心打听一会儿就知道了，他看向香火雾里的宋庭声，没有什么表情，自从认识他，好像就一直都是这副淡然的模样。

    他想为了那个人与宋家决裂、同母亲反抗的宋庭声，应该会是什么表情，但肯定不会是这样子的。

    上完香之后，宋庭声带着他先离开。

    辛词跟他并肩而行，宋庭声撑着伞，微微偏过来，模糊的雨丝被挡在外面。

    “结婚后，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小孩子。”辛词忽然说。

    宋庭声没有说好或是不好，“不要太在意她的话。”

    “没有，原本我也这样想过。”辛词笑了一下，说出来后反而有点轻松，“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宋庭声垂下眼，淡淡道：“都可以。”

    “好吧，那以后再讨论。”辛词也只是随意提一嘴。

    “最近你工作还忙不忙？”辛词又问。

    “不忙。”

    “那就放下手边没必要的事情，别太辛苦了。我还有两个月毕业，到时候陪我去散散心好不好嘛？”

    “想去哪？”宋庭声问。

    “挪威，小时候读到直子，如今就想去看看她心中的森林。不过老爸每年都好忙，我又不想跟同学去。”辛词抱怨说。

    “嗯，”宋庭声回，“我尽量安排。”

    辛词笑着点头，如偿所愿得挽上他的手。

    离大门的那一段距离，明明好远，明明他们走得好慢，可辛词觉得只是眨眼间，为什么不能走再远一点。

    车停在门口，静静地等了许久。

    跨过大门的木槛，左侧那里有块不显眼的垫脚石，宋庭声扶了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若是宋庭声没有动作，辛词确实要摔一下。

    司机冒着雨给他们开门，期间对上了辛词的眼神，顿了一两秒，才道声好。

    他点点头，弯腰坐进去。

    宋庭声有事先回了公司，辛词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写字楼里，头也不回地问：“严哥，你跟着他几年了？”

    司机比宋庭声大不了几岁，但却跟在宋庭声身边做了很久的事情，也算半个人精，他模糊着说：“辛小少爷，有十来年了。”

    “十来年……”辛词重复道，“够久了，怎么就没想过自己开点公司，做个小老板。”

    “瞧您说的，我这儿好好的也没做错什么事不是。”司机大方一笑。

    辛词跟着笑两声，车子发动，开得十分平稳。

    “那你还记得林琅吗？”

    司机面不改色地回答：“哎，有点耳熟，这人怎么了吗。”

    其实他记得，宋庭声的人拢共就两位，一个新欢一个旧爱，在新欢面前自然要装傻。

    “他去过老宅吗？”辛词说。

    司机闻言，作势为难地想了几秒，“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了，况且宋总以前，如果不需要喝酒都是自己开车的。”

    辛词“嗯”一声。

    司机便笑道，停下等红绿灯：“小少爷，您要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这个红灯过去掉头可就难咯。”

    “前面的花店停一下吧。”辛词说。

    家里头的陈设一如既往，闭着眼也能穿过的大厅，他把鲜花列在厨房洗手台上，拿着剪刀把过长的根茎和萎靡的花叶剪掉，然后分成三份插进花瓶里。

    他是学美术的，审美极好，三份花搭配得各有特色。

    厨房和客厅各摆一瓶花，他原本想把剩下的那一瓶放在主卧里，在路过书房时，他鬼使神差间停了下来。

    辛词伸手拧开，书房没有上锁，但从前他考虑到这是宋庭声的私人空间，也很少进去过。

    书房里除了笔墨香，还有些散不去的烟草味，他把花瓶放在沉木桌上，在垃圾桶中看见四五个瘪下去的空烟盒。

    宋庭声不常在他面前抽烟，他也不知道宋庭声的烟瘾这么重。

    辛词在宋庭声的书房里呆了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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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满墙的书架前，一本本地看过来，关于人性、社会、经济、历史的数都数不清，唯独没有几本关于情爱纠葛的书。

    辛词觉得无趣，他坐上宋庭声常常在那工作的椅子，背对着窗，这个视角能把整个房间收入眼底。

    桌上的文件摆放得整齐，辛词没有翻动的意思，这样静静坐了一会，他忽然发现手边的抽屉，似乎没有关严实，他下意识拉出来，重新关回去。

    抽屉里只有一本崭新的书，压着封信，辛词并没有看清楚，他又把抽屉拉出来，看见书面那几个字，眼前有些发昏。

    “西尔斯怀孕百科……”他一字一顿地念出来。

    宋庭声为什么要买这种书？

    辛词拿起书翻开来，以为内容并非他所想，却正巧落在宋庭声折起书角的那一部分。

    他过，甚至读得很仔细。

    辛词盯着那一页上的数条注意事项，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