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1/2页)

    那天过后，林琅的情绪便一直很低落，每次睡觉都不太安稳，也不理会宋庭声。

    第三天晚上安抚完林琅入睡，夜色已经深浓，宋庭声抽空回了趟宋家，通知过佣人后就坐在客厅里抽烟。

    杨之妤披着披肩缓步走进来，手上还沾着洗不掉的墨迹，早几年她就退居幕后，家里企业都交由宋庭声控股，自己就在南锣鼓巷开了家字画古董行，平日里总是写写画画，联络一下人际干系。

    佣人伺候着她坐下，然后开始沏茶。

    杨之妤皱眉，看着他的苍白面色欲言又止。

    两人沉默了半晌，一道茶过后，杨之妤才开口：“听说那孩子醒了，身体可还好？”

    宋庭声摇头，神色隐在摇晃的烟雾里，“不好，浑身是伤精神头也差。”

    “嗯，倒是个可怜儿见的。”杨之妤不知如何安慰，淡淡道，本也没甚么同情心。

    宋庭声深吸一口气，冷笑：“你还会觉得他可怜，从前怎么不觉得他可怜。”

    杨之妤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喝了点淡茶水，“宋庭声，你有话直说，我和你之间还不需要这些弯弯绕绕的。”

    宋庭声闭上眼平复心情，睁开后愤怒才淡了下去，问：“他出车祸这件事你有没有动手？”

    惊得杨之妤将杯子重重一放，“你真是疯魔了，我何故对自家孙儿下死手。”

    宋庭声紧盯着她，雾后的眼睛又带起了怨和怒，“那你告诉我！五年前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杨之妤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许久她才拍了下佣人的肩膀，示意她先出去。

    随后平静道：“你都这么问，摆明了你也心知肚明，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宋庭声的手终于不可抑地抖起来，看着眼前的母亲，相比五年前老了些，眼下有了皱纹，小时候他总呆在这个客厅里读书练字，杨之妤偶尔会回来看他一眼，表情淡淡的居高临下地指导两句话，算是童年仅有的温情。

    他笑两声，笑得额头青筋毕露，僵硬的脸部肌rou牵扯显得非常讽刺，在一贯温和的脸上出现而割裂开来。

    他的手在侧紧握成拳，隐约渗出血意才将冲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悔恨忍住了：“他那会儿才几岁，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你就要以死相逼送人家出国，他做错了什么，你还是个人吗？！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算了！”

    最后这几句话他竟不知道是在问谁。

    五年，他没有一刻不停地以为林琅在美国过得有多开心多潇洒，却从来不知道他又承受了多少压力。

    杨之妤平静的面目终于出现了裂痕，怒骂：“当年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如若不是你非要娶他进门会闹成这样吗？全北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除了把他送走还能怎么办！”

    杨之妤向来名誉比天高，到现在了也不曾觉得有任何错的地方。

    “什么笑话？当年父亲一周搂着三个女模特登报的时候，您不也忍受下来了吗？还是一个个把她们处理了？”宋庭声问。

    “宋庭声你放肆！！”

    杨之妤挥手扔出那一杯热茶，因为颤抖而失去了力道，茶杯在茶上咕嘟转了几圈，红木地板湿了一片。

    宋庭声垂下眼缓了缓，也淡淡道将原话奉回：“听说你病了，胃癌早期，还是不要太动气了。”

    杨之妤瞳孔微微收缩，又很快恢复正常，“想来是瞒不过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陪他检查那天。”

    这个他是谁，杨之妤也明白了。

    “既然知道，就没太多可说。关于你那位的事情，五年前是我有错，但我又何曾伤他分毫。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凡事过眼，你不如珍惜当下，而我已经以我的方式妥协了。”杨之妤咬牙道。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只有你才说得出口。”

    杨之妤发了怒，伸手一拍茶桌：“你怎么跟我说话！一点儿尊重也没有了！”

    “从小到大我还不够尊重你？！我就是太尊重你，事情才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你在胡闹什么！”

    “好，我不同您胡闹，我尊重您。”宋庭声把烟在掐灭在那杯没动的茶里，残渣四散，如今已无需依靠，“儿子给您找了家私人医院，这个世界上最权威的医疗机构都会为您服务，只是碰巧也在美国，您安心治病，我期盼着您痊愈出院。”

    杨之妤终于坐不住，站起来又摇摇晃晃了，满脸不可置信：“宋庭声你胆敢这样对我？你生在宋家分不清是非利弊就算了，连我是你mama也忘了吗！”

    “我宁愿不曾在这个地方出生。”

    身后宋家灯火通明，听见杯盏迸溅的声响，宋庭声也没回头看一眼，他坐上车，敞着窗抽烟，身上没有哪处不疼的，只能靠尼古丁镇定。

    抽完一盒烟路程就快到了尽头，现在八月，暑热过后的天气又要转凉，距离林琅回来的时间，才将近过去一年。

    还以为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小严从后视镜里看见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劝：“宋总，我说句实在的您别抽烟了，刚手术完呢，小林少爷肯定也看不得您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他一顿，烟灰掉在裤子上，失了魂般：“他现在，压根儿不想看见我。”

    小严一时无言。

    “那司机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宋庭声忽然问。

    “有了，只不过担忧您身体状况，我第一时间没有跟您说。”

    “现在说吧。”宋庭声皱眉。

    小严又抹了把冷汗，斟字酌句道：“司机家里面都挺正常的，只是他老婆前些时间一直在买彩票，中了张大乐透，号码是080517—，昨天拿去银行兑了五百万，戴口罩墨镜拒绝拍照，挺低调的。”

    “汇款账号呢？”

    “的确是福彩行发出来的。”

    “哪有这么巧的事。”宋庭声面无表情地，他熟知的钱要这样层层叠叠地洗过去的人数不胜数，但结过恩怨的却没几个，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想，“去找福彩行的负责人和财务，看看最近都跟谁联络过，实在解决不了再给我打电话。”

    “还有那女明星，也安排一下人去问。”

    “宋总，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极保密的，贸然打听可能得要点时间。”

    “你还要吃饭就继续下去。”

    小严认命地点头，查这么一遭不知道要打通多少门路花费多少钱力，只是一份自在高薪的工作实在不好找，便也没说什么。

    “因着上次吃饭的事儿，批文迟迟下不来，您最近也不回公司，董事们已经有了意见，现在个个都给我打电话，连特助也在问，宋总，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啊。”小严说。

    “我知道，等他好一点就回去。”

    “好的……”

    “另外执行局的刘局，你找时间送点补品，安排吃个饭，准备一下上诉材料。”

    “是不是有点儿cao之过急，这玩意儿要真查出来个谁来，殃及池鱼啊，宋总，我看不如……”

    “不如？”

    宋庭声低声咳嗽了一下，把烟灭了。

    小严讪笑：“不如我快点去办。”

    “对了宋总，最近辛家小少爷也一直说要见您。”小严说，虽然知道辛词是联系不上宋庭声，才来给他发信息，出于保险，还是提了一嘴。

    眼见着医院越来越近，宋庭声回答：“没空。”

    小严彻底闭了嘴。

    目送宋庭声的背影消失在医院大堂，小严才叹了口气，开车转入流水车道。

    宋庭声打开病房门，下意识先看向病房。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林琅，坐在床边，腿荡下来，面对着月光发呆。

    他身体僵了一瞬，轻声喊：“宝宝？”

    林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