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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的时候，Tyrone强烈要求教祁鹤煮圣诞红酒。祁鹤看着厨柜上的桂皮和八角，最终抱臂站到了一旁。Tyrone扬了扬眉毛，往锅里撒了一把八角，接着把因为切片而导致卖相惨烈的橘子扔了进去。混合而成的奇妙香气在厨房里被勺子盛进两支玻璃杯。Tyrone头上歪顶着圣诞帽，和他健硕的身躯达成了某种滑稽的协议，与祁鹤一同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喧嚣的风雪，在清脆的杯子碰撞声后将温热的节日红酒送进胃袋，交换一个节日轻吻。

    唇瓣相触时，祁鹤没由来的想多停留一会，可还是只轻描淡写的相贴再分开。他慵懒地斜靠进Tyrone怀里，像是避冬的候鸟。窗外路灯和面包店的暖黄色灯光交织在一起，在一片湿冷的冬夜里烘出几丝温暖，仿佛暴风雨的海面上从远方灯塔打来的希望。他歪了歪头，Tyrone抬起手臂将他揽过来。这一刻，祁鹤的脑海中出现了Sylvia的影子，他垂下眼眸装作看着窗外的风景，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太阳仍旧照常升起，城市的忙碌将两人吞没。生活还在继续。春天的温暖逼退冬天刺痛的寒风，但也只施舍给这个亚温带的城市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天渐渐热了起来。

    祁鹤把车停稳的时候，Tyrone刚开进车库，两个人前后脚回到家。Tyrone进家门的时候，一杯水已经放在了厨房的高台上。祁鹤正赤裸着上身将衣服放进脏衣框里，肌rou结实的后腰皮肤上镶嵌着Tyrone的标记。这是最普通的一天，正如过去五年之中随便哪个光景一样温馨又安宁。Tyrone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突兀的割裂开现实与愿景，确认航班的通知弹在首页。

    “鹤。”祁鹤转过头，Tyrone向他招招手示意落座。“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走？”

    祁鹤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拂过面庞。

    “我们不是早就谈过了，怎么临了又拿出来说。”

    Tyrone没接话，和祁鹤安静地吃完了晚餐。关灯之前他按着老样子道声晚安。其实不必再说，因为祁鹤不会听到。他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房子没有多余的变化，只有桌子上放着祁鹤的戒指和自己定制的项圈，鞋柜里少了一双皮鞋。清晨的航班，但让Tyrone彻夜未眠。他侧躺看着床边的笼子，这才感到生活早已遍布祁鹤的痕迹。他从床上坐起来，快步到了笼前躺进去，黑色的栏杆分隔视野，要枕得高些才能看到床上之人的面庞。因为祁鹤受不了烟气，所以他当初费了很大功夫戒掉的烟瘾在此时重新席卷而来，最终Tyrone抹了把脸，指尖早已不再留有香烟停留的踪迹。

    我答应过，Tyrone又重复了一遍，我答应过。Tyrone答应过，面对生活他将对祁鹤的欲望锁进笼子永不释放。游戏已然踏上终章，新的生活期待着开篇，在Tyrone的不惑之年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能力决定上限，这个年纪的他已经没有更多的能量来引导祁鹤了，这只鹤也终究要展翅翱翔。

    祁鹤就这样离开了，干净又沉默。他知道Tyrone不会再找他，但他依旧不想回自己的住所。最后他从便利店买了一包香烟，就坐在Tyrone曾在纹身工作室前坐着的台阶上，烟纸点燃留下灰白色的纸灰被晚风带走，鼻腔尽是香烟的呛苦，双唇间飞卷而起的白雾被深深地呼吸裹进肺叶，他只觉双眼涩痛，却只是望向尽心尽力工作着的路灯，眨了眨。

    游戏只是生活的调味剂，谁都对此心知肚明，常理下的正轨平等的审判着每一个忙碌又普通的人。祁鹤深谙，他不允许自己陷进情绪里，甚至早早就逼着自己坦然面对，以至于他曾主动找过Sylvia开诚布公地说了自己的态度，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Tyrone离开这里。可真的发生在眼前，说能安然接受也不过是自欺欺人。香烟燃至尾端，辣得嗓子疼痒不堪，晕烟让祁鹤的头也闷痛起来，他干咳了两声，惊扰了扫过街道的风。

    Tyrone和他未婚妻的航班要飞十三个小时，这天是接连逼近四十的温度里最为凉爽的一天，不知是否为了双方心情平和，连气温都懂得了让步。航班起飞的同时，祁鹤从软件上注册了一个小号随便约了一位游戏搭档，几乎是跳过了寒暄与认识的步骤，祁鹤直接到了约定好的酒店。

    脱衣，下跪，膝行，行礼。面对完全陌生的人，连这些最为简单的游戏规则对于祁鹤而言都完成得僵硬不堪。恍然地态度也由此激怒了对方，不知轻重的拍子抽打在臀峰印出一片红肿，仅仅五下祁鹤就喊了安全词。麻木的疼痛让他感到无尽的低落，可身后却是又挨上结结实实的一下。

    “打五下就喊安全词，就你这德行怪不得被主人抛弃当野狗，嗯？”

    耳边传来的嘲讽让素来冷静的祁鹤燃起盛怒，他迅速翻身站起一把拽过拍子甩到一边，擦着地板飞搓发出一阵仓促的声响。常年健身保持的良好身材随着怒意紧绷颤抖，健硕的肌rou在此刻爆发出巨大的压迫感。镜片后一向温和的双眼却盯进对方眼底，眼中满是暗涌翻腾的情绪。

    “把你的嘴闭上。”

    一字一顿的简短话语，音调并不高，却让空气都安静下来。不再做出任何反馈，祁鹤径直走向玄关整理好衣装，只留下皮鞋鞋跟踏地的清响离开了房间。他缓缓舒气，在行至电梯前就恢复了往日清冷，像是把堵在胸口的石头捏碎。他借着电梯内的镜面审视着自己，却只看出了无法遮盖的倦态。

    这是他唯一一次失控，而原因也明晰。这是一次实验，祁鹤也验证了自己心里的结果，只是比他预想的更加糟糕一些。时至今日他根本无法容纳其他的支配者，像是一纸宣判，他的游戏到今天为止宣告结束，而他是最大的落败者。Tyrone是无法抹除的痕迹，他祁鹤永远将其视作勋章。祁鹤出了酒店找了间就近的咖啡厅，但咖啡因也无济于事，他感觉自己一下子轻松下来，困倦汹涌地占据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