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最好不要在食物面前分手 (第1/1页)

    幸好岑顺是乐天派傻瓜，尴尬半分钟就没事了。他们开着电视聊天，披萨浇满起司，新湾市的盛夏热到爆炸，空调颤颤巍巍送着冷风，维修师还没来，电风扇噪音作响。

    岑顺踢了自己哥哥一脚：“帮我保密，听见没有。”

    “哦，要收费的。”乔阅安很随意地说，“学测生被老妈知道会很恐怖吧，帮你瞒着我牺牲也很大。”

    “你把嘴闭上就好了，牺牲在哪里啊！”

    乔阅安望见岑顺扭曲的表情就想笑，突然就对上江岩隐隐投过来有些紧张的目光。

    其实他第一次被同性的同龄人那样注视，根本算不上恳求，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是胸口那股膨胀的傲慢突然莫名其妙漏掉了。

    “不是，我在开玩笑。”他有些尴尬地轻声说，“不会惹你的。”

    “？”静默两秒钟，岑顺吓得来回左右反复看，“原来你们是很熟的关系吗？”

    哪里熟啦，根本都没有讲过一句话。江岩不知道怎么回答，乔阅安开始瞎编：“是认识，对吧……？我们是邻班，他是撞球社成员，开学典礼会去当致辞代表。”

    “……你哥哥也差不多的，数学会拿满级……”江岩只好配合着开始演，差点想说在YouTube看过乔阅安打模联，可是在影片上看同学，听起来也太不熟了……

    “啊，上学期好像赢了校联演辩赛，最佳辩士是你吗？”

    亏他有记清楚一点点。乔阅安小声说：“只是团体冠军，个人最佳辩士是我们队长。”

    “乔阅安打辩论不就是在狂臭人家。”岑顺听得撇嘴，其实她知道每次去哥哥家里玩，壁柜都能多出几座奖座。

    乔阅安偷偷瞄了江岩一眼，感觉他再也掏不出什么「全北男中都知道的常识」了，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们怎么认识的？到象北一趟其实满远吧，在补习班吗？”

    “是啊，在环州路补习街那边，「市立最强学测指导保证班」。”

    岑顺将招牌念得一字不差，江岩轻轻解释道：“我补了半学期国文课，那时候国写很烂。”

    “他的烂是国文没有顶只有前。”岑顺耸了耸肩，“当时阿岩坐在我前面，第一节课我就问他借立可带，就认识了，然后传了好多纸条……”

    岑顺朝乔阅安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开始滑：“你是不是没有看我IG？阿岩后来不来了，我就照日期整理了所有纸条。你看，12月26号我发的照片，这是其中一页。”

    乔阅安瞄了两眼，典型国高中女孩子的拍照喜好，便条贴数行字，还要在旁边搭配两瓣橙切和一颗生乳卷。

    「我在林岸女中念书啦，是教会学校，每个礼拜课前有祷告时间」

    感觉好特别，教物理的基督老师之类的？

    「文组生已经摆脱自然ㄏㄏㄏ，但你说得没错」

    下面还画了个大拇指，一堆乱七八糟的注音符号，乔阅安评价道：“什么啊，你明明一点都不专一虔诚，每次数学段考前连拜三座庙，土地阿公也拜的。”

    “那叫众神保佑！”岑顺恼羞成怒，“数学就是很烂啊！所以才跟阿岩去图书馆的，就只有半学期补习班的话，怎样追到他？”

    她说完就涨红了脸，乔阅安瞥过她一眼，无声叹了口气。

    “好吧，今天是在准备复合吧。要开始互诉衷肠了吗？”

    可是江岩在兄妹俩的眼神注视下，微笑慢慢僵硬了。

    ＊＊

    下午四点整，期末时期的环州路补习街像是灌满沸水，穿着各校制服的孩子成群结伴，街巷充满了食物的浓郁香气。岑顺考完最后一科公民，准备和江岩在西门街道「超正港泡系好吃到落眼泪」拉面店见面。

    江岩提早到了，心情很好地等在座位上，女友还在搭捷运的时候他们就传了简讯。

    「马上到ㄌ，再等等」

    「帮我点豚骨胡椒盐口味……」

    江岩回了一个ok的贴图，岑顺刚进门，第一眼就望见男朋友坐在墙角小对桌旁，店里浓香四溢的快活气氛将他感染得很快乐，眉眼上的笑意都闪亮亮的。他问道：“怎么是这种表情。数学要补考啦？”

    岑顺傻愣愣地坐下来：“其实是全科完蛋。”

    “怎么会啊。”江岩小心翼翼看她一眼，“又是星座运势说的？”

    岑顺有些迟疑又难过地望着自己的男朋友，江岩的五官超级优秀，瞳孔黑亮，眼睑很薄，有些忧虑的眼神看起来很是无辜。岑顺默默地想：好像有那种传闻也没有很奇怪。

    江岩猜了半天理由，直到两碗拉面端上来，还配了叉烧rou和两杯乌龙冰品，他好久没有吃这间店，隔着热腾腾的雾气弯了弯笑眼，提议道：“先吃吧，等心情好一点再慢慢说？”

    他哪里知道岑顺从出校门就开始读条，出了捷运站就手心冒汗，江岩还喝着汤等她回答，岑顺攒够勇气就突然一拍桌站起来，像日漫角色准备做出攻击那样，声音很响亮地问他：“江岩！你，你是不是甲甲啊？”

    那是两个礼拜前的事了，可是现在，就坐在披萨和酱料旁，岑顺又是一样有些迟疑的眼神。江岩的脊背微微僵直了，他喃喃说道：“虽然有猜到你想复合……可是小顺，是你要分手吧，你还发誓……”

    “我知道的，对不起！”岑顺立刻焦急起来，“今天就是想见面讲清楚啊。那天我太着急了，偏偏在期末听到传闻，考完试再看见你就超气，不想听解释……而且那家拉面真的超好吃，我才吃了两口，好可惜的呜呜啊……”

    她冷静一会儿，继续说道：“前两天期末成绩单出来，我数学竟然没有被当……因为之前太害怕考砸了，现在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想那天的事，阿岩，我不想和你分手……”

    江岩简直是全世界最棒的男朋友，家政课为他缝了收纳布袋，他会拍照片投放闪光弹，然后珍爱地用着。他很喜欢给女朋友带零食，草莓大福洋芋片，没有一次是空手见面，逛夜市会为了替女友买碳烤旗鱼串排队排到死。

    他真的像搞地下党那样战战兢兢，仁济路100坪以内都很警惕，岑顺总感觉心疼又超好笑，毕旅的时候就干脆公开吧！

    可是现在，江岩却有些怔愣地看着她：“什么意思……？不是，即使我可能真的……有同性取向，也没关系吗？”

    一时间寂静无声，岑顺直接听傻眼：“啊啊？啊？那天你不是气懵了才承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