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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过这本书吗？」教官的双眼犹如毒蛇，紧紧缠着陈晋川，像是要从他眼里捕获任何一点的动摇，一旦被他抓住，就会立刻将他狠狠绞Si。

    「没看过。」陈晋川的手藏在桌子底下，用力掐着腿，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教官听了他的否认，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後又伸手去翻页，指着上头的人名又问：「这些人你认识吗？」

    陈晋川看了看，又摇头，「不认识。」

    「你知道这本书在写什麽吗？」教官问，见他摇头，便说：「给你一个机会，你翻开看看。」

    陈晋川背脊一凉，却不敢拒绝，只能翻到随便一页，低头看了起来。

    「你看完有什麽想法？」教官问。

    陈晋川瞪着书面上的文字，脑中开始组织语言，最後僵y地开口道：「这篇文章恶意丑化国家，有分裂国家的嫌疑。」

    他的答案虽然老套，却是教官要的正确答案。

    「有人在偷偷地散布这种书，企图洗脑别人，教官希望你如果知情，务必要诚实以告。」两人坐得极近，陈晋川脑中一片空白，他看着老教官的双唇开开合合，从口腔喷散出经年累月的烟臭味，「你如果肯协助教官，不但可以加大功一支，还有奖金可以拿，你的家人朋友也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教官不断劝诱着，却迟迟不肯直说要他帮什麽忙，陈晋川壮着胆子问了一句：「要怎麽协助？」

    「我听说你跟王允文交情很好，也常常光顾他们家的书店，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他私下会偷偷贩卖j1ngsHu给同学？」教官从资料夹cH0U了一张纸出来，推到他面前，又给了他一枝笔。

    「把你知道的、曾经跟王允文买过j1ngsHu的人，都写下来。」

    陈晋川握着笔，却迟迟无法下手。

    教官这是要他当抓耙子。

    他瞪着那张白纸，脑中没有名字，只有不断重演的画面，王允文被抓走之前对他的求救，如同梦魇一般一次又一次的轮放，朋友在面前被盖上麻布袋直接拖走的场景，更是令他恐惧万分。

    手里的那只笔即将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些会一一被处决的Si刑名单，学校要他做一个刽子手，再冠以英雄的名号，接受外界的赞扬。

    「我不知道。」陈晋川放下笔，双眼再次抬起，眼里是冷静过後的坚定，他直直看着教官，重复道：「我不知道王允文有在卖j1ngsHu，也不知道有谁跟他买。」

    两人沈默地对望着，两道视线互相角力，教官在赌一个孩子脆弱的心理防线，却低估了少年们袒护彼此的决心，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生出星星之火，弱小却顽固，在他r0U眼不见之处默默延烧。

    「没关系。」教官微笑，褶皱的眼皮子底下尽是一片冰凉，「不知道也没关系，但是教官还想提醒你一句，以後要慎选朋友，不然对你的影响也不好。你要知道，你一个人走了歪路，是你的家人要替你承担後果，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你老家的人替你担心吧？」

    这话是ch11u0lU0地用家人来威胁他，陈晋川面不改sE的点点头，心里顿时有底了。

    教官会这样威胁，表示他们还找不到证据，没办法证明他也牵涉其中。

    「好了，你先回去吧。」

    在教官的允许之下，陈晋川起身离开小房间，他听见背後冷冷抛来一句：「我听说你母亲在住院，请她多保重。」

    陈晋川心里一悚，回头说了句谢谢教官。

    午休已经过了一半了，走廊上只剩下漱洗和Ai校服务的学生，校园就要安静下来，走廊尽头处的喇叭却忽然大响，刚刚在小房间里那道夹杂恶臭的低沈嗓音，直直钻进陈晋川的脑门。

    换许秉之了。

    他心里一沉，刚刚在教官室看见教官拿给他的杂志，现在徐秉之又紧接在他之後，如果何顾也被点名，那十有是有人泄漏了出版社的情报。

    他在脑海里思索着每一个接触过的人，他们明明是那样小心谨慎，怎麽可能会被发现？

    静谧的校园里，陈晋川慢慢朝着教室走去，他垂着头，眉头紧锁，行至长廊尽头，一道人影猛地将他拉进角落，陈晋川大惊失sE，差点尖叫出声，男人赶紧出手捂住他的嘴，温声哄道：「别叫，是我。」

    陈晋川瞬间冷静下来，男人的手掌覆在他脸上，使他鼻尖充斥一GU透着T温的肥皂香气，是林朝生的味道。

    小孩一双大眼直往他脸上瞧，林朝生这才放开手，视线不住地上下打量。

    「你有没有怎麽样？」

    前些日子警察在众目睽睽之下抓走学生的消息，早就在老师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加上连日都有学生被教官室传唤，林朝生也嗅出了不对劲，却没想到连小孩这样优秀的孩子也会被点名，他一下子沉不住气，连职务都不顾了，只想亲眼确认陈晋川是否安然无恙。

    眼见小孩一点事也没有，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林朝生总算冷静下来。

    「老师，你怎麽在这里？」陈晋川得到关心，一时五味杂陈，因为他不敢再多想，更不愿意自己继续妄自揣测，去放大、加深、甚至错会林朝生的每一个意图，他望着男人，直白地问了一句：「你是担心我，所以才来找我吗？」

    林朝生愕然，说不出否认的话，更说不出承认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越了界，超出一个普通师长对学生的关心程度。他忽然手足无措起来，第一次对学生撒了谎。

    「你们导师让我来看看你。」

    陈晋川听见了，那也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只觉得x口闷得难受，他低低应了一声，表情怔然，原本带着期望的双眼瞬间褪sE，半晌过後，他慢慢敛下眼，再客气不过地回了一声：「谢谢老师。」

    徐秉之总说林朝生偏袒他，他原本为此而感到得意、感到幸福，如今却是迷茫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继续承受林朝生的偏心。

    明明知道他的示好不带一点Ai意，就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接受、後悔，一边疼得想哭，一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拥抱着男人给予的温柔入睡。

    他想起那天在街上撞见陈晋川与邓文莉相视而笑的情景。

    再撑一下就好了。

    只要撑到他毕业，或者撑到林朝生结婚，他就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再也不想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