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的猫 (第1/2页)

    天色早早黑，医院早早亮，灯火通明，大家各有各的忙，医生忙生活，病人忙生死，直至半夜三更才稍稍有歇下去的迹象。

    牧知节嘴里的那根烟自始至终没有点燃，会有烟味，慈茂不喜欢。

    但实在无聊，只能打发时间的叼着干磨牙。

    凌晨两点，牧知节清晰听见腕表哒哒的熟悉声，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他靠墙站在医院外的老地方，以前接慈茂就在那儿，这个位置看得见楼上灭了几盏灯，楼下救护车又进去了几辆。

    他在冷风里打了个哈欠，旁边不远处的黑框眼镜男人看见了，自来熟的笑笑：“你也等女朋友吧。”

    “我也是，但前不久变成老婆了。”男人有些害羞的挠挠后脑勺，不等牧知节张嘴自顾自的说起自己和妻子的恋爱过程，中间夹杂几句抱怨。

    “……所以说啊，医生也不容易，啊！兄弟，先不跟你说了，她出来了！”

    男人跑过去，正门口也确实出来一个文静温婉的女人，男人三两下脱掉外套披在女人身上，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似乎说了些什么，男人脸色滂臭，女人疲惫面容上浮现出笑意，踮起脚尖在男人嘴角亲了亲，男人脸立马黑红一片，随后两人牵着手徐徐离开。

    牧知节见状沉思，过了没几秒，干脆利落的脱掉黑色长款棉服，呼出的冷气变成实质性的白雾，他紧紧高领毛衣。

    慈茂出来，自己大刀阔斧过去，冷脸把棉服给慈茂披上。

    慈茂星星眼：哇，牧知节你好痞，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不对不对，慈茂不会那样，他只会穿上并且职业性询问：很热？最近流感高发季，最好不要热了就脱衣服，很容易生病。

    想到这牧知节哑然失笑，一阵寒风适时吹过来，牧知节打了个寒颤，正准备套上棉服视线里就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暄和一个陌生男人。

    身高相近，两人前后脚出来，陌生男人早几步到医院外，等秦暄出来后走过去，同样的宽大棉服，拉开拉链把秦暄揽进怀里，随后低头笑了笑，看口型似乎是在问：还冷不冷？

    牧知节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直到两人消失，他从口袋摸出打火机，手指因为怒气控制不住的抖，火对不准烟，点了半天烟头终于冒出点火星，但牧知节叼在嘴边也没心情抽，低头咒骂两句，随后路边吸烟台顶部多出一枚还没来得及起燃就被捻灭的香烟。

    急诊科这里的护士都眼熟牧知节了，看见牧知节后热情打招呼：“找慈医生？”主要是牧知节经常借着慈茂的名头给大大小小的职务人员送吃送喝，慈医生也没拦着，长此以往，急诊科自然也都知道慈茂有这么个关系好的发小。

    一来二去，也就眼熟了。

    “嗯。”牧知节点头，“他还没下班？”

    护士唉声叹气：“哪那么容易啊，喏。”示意的看向急诊方向，“晚上一个患者从一千多公里的县城连夜送过来，县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让带回家料理后事，家属不信命，跨省送过来，人到的时候就剩口气吊着，刚进手术室没多大会，我建议你干脆别等了，这谁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牧知节从护士几句话里抽丝剥茧出关键信息，一个不大不小的颅内手术，主任主刀，慈茂作为第一助手协助，成功率不高，病人家属刚签了手术同意书。

    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

    [秦暄接我。]

    秦暄接？

    慈茂还在上班，那他妈秦暄刚把谁接走了？

    “啊，医院不能……”护士一愣，急忙出声制止。

    “我知道。”牧知节神色收敛，随即挂上淡笑，闻言给护士看了眼干烟棒子，“不点，你介意的话那我收起来。”动作却纹丝不动，不像是有收起来的打算的样子。

    “哈哈。”护士尴尬的笑笑，“不介意不介意。”

    两相静默。

    过了半晌，护士再看向站在服务台外的男人提议道：“你这……要不找个位坐下等？”站着怪碍眼的，本来值夜班就烦。

    “不用。”牧知节简单拒绝，随后侧身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秦暄秦医生是不是跟慈茂一样也是你们急诊的？”

    护士：“秦医生？是啊，慈医生没跟你说吗，秦医生是他本科导师的儿子，两人经常一块吃饭。”

    牧知节微笑：“这我知道，只是我刚进来看见秦医生跟一个男人……”

    话说半截留给护士接话的空间。

    “哦，他啊，秦旭，秦暄他哥，跟秦医生一块从国外回来的高学历人才，也在医院任职，你也觉得吧？长得真不像一对兄弟啊。”

    兄弟？

    “谢谢。”

    牧知节一路轻车熟路到了吸烟区，很快，狭小逼仄的小型房间充斥刺鼻的二手烟味，牧知节抬手掸掉烟灰，紧跟着烟头被捻灭，他伸手拉开窗户，冷风迎面而来吹散阴霾。

    “刘晓辉，睡了？我谁？你说呢。

    ……

    没睡就好，帮我查个人，秦暄。

    ……

    查了？你他妈查了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叫秦旭的哥？再查。对了，这几天派人跟着点秦暄，有什么异常先不要打草惊蛇，照片、视频，跟以前一样。

    ……

    啧，别动手伤人，文明社会做文明人。先留证据，我倒要看看他跟秦旭到底是兄还是弟，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说是兄弟你信吗？

    ……

    你信？你信你大爷的信。

    ……

    我跟慈茂那能一样吗？等等，不用派人跟了，我另有打算。对了，把秦旭的资料打包一份发给我，不用太详细，效率点。”

    ……

    医院外面一公里处有家24小时便利店，牧知节第三趟光临的时候店员终于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男士。

    模特？警察？律师？法官？总之有种冷厉严肃的感觉，个头很高，进出门的时候会弯腰，作为一名推理迷，店员很擅长捕捉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比如，这个三顾茅庐的顾客手掌的茧很厚重，身上寒气很重，并且带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对，烟味也是有的。在当他递过去粥的时候，男人会避开任何会发生皮肤接触的可能，解锁手机用的是密码锁，因为指纹很淡，有刻意磨平的痕迹，灭烟习惯的动作是用指腹捻灭，逻辑环很清晰，再加上鞋底的潮土，也只有那里盖楼路过会粘在鞋底吧。

    店员微笑着把装有热粥的塑料袋放在这位高个男士面前的玻璃柜上，眨眼：“您是给医院的朋友买的粥对吧。”

    没有被否认，这让店员有足够的自信继续说下去：“但他还在昏迷中，而您想让他睁眼就能喝到粥，并且是热粥，所以才会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反复买粥，等到粥凉了自己处理掉再重新买杯热的，直到您的朋友醒来，我说的没错吧。”

    还有别的店员没说，例如，面前这个人十有八九身上沾有人命，腕部遗漏的狰狞刀痕表征着历史岁月，不是一朝一夕能留下的痕迹，普通的伤痕他闻得出来，男人腕部的……有种毁灭的味道，额外刺鼻。

    鱼咬钩了。

    “你叫什么名字？”

    店员一愣，迟疑道：“姜辞……”

    “这是我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