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集市 (第1/1页)

    07集市

    杀无生漫步行於市井之间，即使姿容寡淡，身上锋锐剑意仍是隐隐透了出来，无形无影而又拔山倒海，来往行人下意识感受到危险，於是这闹市里，便出现了彷佛将河川一分为二的奇异光景。

    凛雪鸦悠哉的跟在後头，看似缓步慢行，实则紧跟其後，见状忍不住抿唇一笑，想起稍早之前的对谈。

    「上街？哈，你想要让街道空无一人吗？」杀无生扣起衣襟，显然不认为这提议有任何可行之处。

    「无生若认为恶名会吓跑路上行人的话，就让我为无生易容如何？」凛雪鸦歪了歪头，劝诱道：「这小城虽小，却位於交通要道上，甚至有来自西幽与海外的珍品呢。」

    「西幽？」杀无生一挑眉，显然有了几分兴致。

    ......即便这样的兴趣只因为或许能遇上强者，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将人给带出门了。

    至於为何想拖着杀无生一同到街上闲逛，他倒也说不上来。

    只是见到如今的杀无生後，心里头莫名有几分憋闷。

    其实他有很长的时间不曾想起杀无生了，他的目标众多，戏弄世间恶名昭彰之人，向来乐趣无穷，而世上恶人太多，於是这份乐趣便没有终止之时。

    杀无生的确也曾带给他愉悦，然而太过容易得手之物，便没有纪念的价值，於是他在目的达成之後便将那个人抛诸脑後。

    只是不知怎地，似乎无法彻底忘掉。

    那GU思念很诡异，初时尚不觉得如何，时日一长，却像旧疾复发似的，或许是在午夜梦回、又或者在树下小憩、偶尔他在酒楼饮下一杯酒，或在茶棚喝了一口茶，就只是那麽一瞬间，电光石火，那个人就会出现在脑海里，叫他猝不及防，完全捉m0不着其间规律。

    终於，他决定去找杀无生，见见那个被他斩断所有可能，只剩下笔直笔直一条路的男人。

    的确如他所料，失去了无谓的妄念，那个男人更加纯粹了，活得如他自身手持的双剑，锋利无匹，势不可挡，那双眼无情淡漠却又热烈执着，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追寻他的剑道直到终末。

    绝对的、毫无回转余地的剑道，也是一条自寻Si路的剑道。

    如此成功的结果，他却不高兴了。

    生命可贵，何以那个男人偏要置生Si於度外，说是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但那双漂亮的眼里，分明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

    若是他与另一名强者同时立於一处，那男人恐怕会毫不犹豫的舍下他吧。

    只能屈居第二，他实在无法忍受。

    「无生，等等！」凛雪鸦出口唤道。

    看见那身影停了下来，凛雪鸦微微一笑。

    那个看似旁若无人的身影里，其实隐隐有几分不自在，而这，或许在这世间就只有他能看出吧，这种独属於他的感觉，就如同每次扰乱杀无生的心绪时，他也总有GU满足之感。

    「照你这走法，一眨眼就要把这市集走完了，什麽也看不到，还是慢些儿吧。」凛雪鸦走到杀无生身边，笑道：「反正没人认得出你......唔，无生有薰香吗？真好闻。」

    「掠风窃尘喜欢血的味道吗？」杀无生淡淡道，但步伐还是放慢了，「故意落在我後头，想必你已经采买完毕，也该是时候启程了。」

    方才也不知怎地，他竟乖乖的让凛雪鸦在他脸上涂抹，简简单单一撇一捺，数息之间，已是平凡到过眼即忘的眉眼。

    ......这就是掠风窃尘的手艺吗？

    传闻中的掠风窃尘，通晓百艺，行踪飘忽，心思难测，曾经他以为传闻多有谬误，其後却又亲身应证，思及方才所见，那掌心的茧，大约也是他一时错认了吧。

    只要扯上了掠风窃尘，他似乎便难以弄清自己心思，杀无生蹙了蹙眉，乾脆回过身，面朝来时路，准备返回客栈。

    「嗯？」视线擦过摊位一角，杀无生霎时顿下脚步。

    「无生喜欢这个？」凛雪鸦也跟着停在杀无生身边。

    此摊位上整齐摆放了诸多小巧的饰品，做工极为JiNg致，又大多缀以羽毛，更是添上三分华美。

    「你，来自何处？」杀无生锐利的眼锁住了摊位主人，这人脚步虚浮、吐息浊重，怎麽看都只是个普通人，面貌轮廓却与东离寻常样貌明显不同，想起出门前凛雪鸦所言，难免让他多了些在意。

    「恰、恰好就在东离边境，不知二位有......有看上哪物吗？」

    那摊主抖了抖，只觉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偏又跑不掉，只好苦着脸招呼客人。

    杀无生垂下眼睫，默然不语，显然这答案让他感到了几分无趣，他目光在摊上事物流连了好一会儿，似在估算价值，又像是出神。

    「若是无生喜欢的话，我荷包里的钱都能给你喔。」凛雪鸦凑到杀无生耳边，言笑晏晏。

    杀无生侧头，恰好与凛雪鸦挨的极近，他却恍若不觉，只是慢声道：「钱财从非我所需忧虑之物。」

    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摊子上，杀无生又道：「瞧你被吓得可怜，就给你当收惊费吧。」

    那摊主睁着眼，呆滞的看着貌不惊人却有可怕气势的男人扬长而去，许久後才慢慢吁了口气，身T甫动，脚下却是一软，急忙用手撑住桌面，这才发觉整个後背早已让冷汗浸透，他抖着手慢慢捏住那银子，又瞧了瞧已经只剩小小背影的两人，截然相反的气质，搭在一起却又怪异的和谐，忍不住喃喃道：「这都是些什麽人啊。」

    ***

    日头正炽，不觉竟已过了半天，杀无生皱了皱眉，低声道：「得在天黑前出城。」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要马车。」

    凛雪鸦轻轻笑了：「没问题……嗯？看来无生有客人呐。」

    「若论招惹仇恨的速度，这些人也未必不是找你的。」杀无生嗤笑一声，眼底却尽是森冷，漠然扫过忽然自四周现身，包抄他们的武者们。

    「鸣凤决杀！」那当中一个人喝道：「总算让我们逮着了吧。」

    「喔？」杀无生挑眉，似笑而非笑，只是打量着与他搭话的男人。

    那人却继续说着：「即便为了掩人耳目而搭乘马车，甚至还易容躲藏，难道你以为就无人识得你了吗？连有养育之恩的剑圣铁笛仙都能无情地杀害，如此恶徒，我等自然早将客栈包下，备齐人马，就为了瓮中捉鳖，以正江湖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