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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沃是被吵醒的。

    “他又没在挂水，没事人儿一样，凭什么坐在这占位子？站着茅坑还拉屎呢，他这屁都不放一个，是死了吗？死了就去停尸房，坐这里干啥呢？停灵给大家瞻仰遗容啊？”

    一位大妈正指着他的鼻子骂。

    丝毫不顾虑周围都是需要休息的病人，她大声的喝斥引来整个廊道人们的目光。

    魏沃迟钝地移转眼球，手上的留置针已经被拔取走，旁边的吊瓶也消失不见。

    他在阴影里，陆居中高大的身影挡在他前面，阻止大妈伸向他要把他拽起来的手，

    “这位女士请您自重，病菌是微生物，您的rou眼看不见，不代表他没生病。”

    大妈听不懂，也说不过他，就用力推搡陆居中，很不讲卫生地啐他口水，“去你妈的！年轻人跟老人抢位子，要不要脸？”

    陆居中像是被她的无礼吓到，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喷在他脸上的液体是什么。

    魏沃此时完全清醒过来，站起身，扯着陆居中的手往自己身后拉，直面那位气势汹汹的大妈，

    阴黑的双眸沉沉盯视，“我有艾滋，你不怕的话再吼一个试试？”

    陆居中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讲礼貌守规矩，遇到骂街的泼妇还打算跟她说道理，魏沃是山里来的，野的，坏的，看人下菜，在学校不反抗是因为室友三个他打不过，但眼前这么一位矮短的中老年人，魏沃没什么好怕的。

    “怕了？刚不是还说我没病么？还想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是吧，来啊，你拽一个我看看？”

    魏沃伸手就要去抓大妈的小臂，她快速躲开，她刚听魏沃说自己有艾滋，脸上的皱纹都吓松拉开来，现在看魏沃要碰她，更是张皇失措，连连往后退。

    她怕归怕，嘴上还是不饶人，隔得远远地指魏沃和后面的陆居中，颤抖声线吼骂：“死基佬，难怪得艾滋，恶心！社会就是被你们这种人败坏的，得脏病还敢说出来，真不知羞！不要脸！”

    魏沃嗤笑，对旁边看热闹的人说，“你看，我好心提醒她，她还骂我。”

    陌生人被他突然的搭话惊吓，慌乱摇头，又是摆手，又是摀住口鼻，踉踉跄跄也逃远去。

    “呵。”魏沃看着四周自动退后一米远的人群，虚虚地牵扯两边嘴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见，“不管你们信不信，其实我没艾滋，我吓她的。”

    说完，他没管众人是什么反应，迈开步子，在纷纷让道的人潮中间走了出去。

    出医院时，天已经微亮，魏沃转头看向身后的陆居中。

    以为他会以学生会主席的身分训斥自己不适当的行为。

    陆居中并没有那样做。反而扬起笑容，露出的两颗尖锐的虎牙有点可爱，很不配他那张帅气的脸。

    “谢谢你帮我劝走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魏沃被他真诚的笑晃得有些迷眼，撇开眼神，嘟囔：“谢什么，本来就是因为我，你才会被骂的。”

    “朋友之间不用那么客气，朋友......”

    魏沃看他又要开始说大道理，低头掏出口袋里的面纸直接压上他湿掉的脸，制止他的废话，“给你，擦。”

    “啊......好。”陆居中的手覆上魏沃的，按住那张薄薄的纸巾，“谢谢。”

    魏沃抽开手，不自然地低头，心想刚刚是谁说不用那么客气的，一张纸而已，谢什么，还又笑得那么......魏沃说不上来，就好像突然不是那个虚伪的假人了。

    他们坐上回学校的出租车。时间太早，还没有公交和地铁，魏沃也不好意思让陆居中跟他一起等还早的首发车。

    “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嗯。”

    “吃学校的食堂可以吗？”

    “嗯。”

    “你觉得食堂换新一批餐厅之后，有比较好吃吗？”

    魏沃点头。

    他刚入学的时候，有学生在食堂吃饭时发现食物里有烟头，在网上爆了出来，校方想平息事态，学生会却和外面的记者联合对抗学校，最后涉事的餐饮承包商被撤，换了新的集团入驻。

    新来的食堂叔叔阿姨们都戴着塑料口罩，头发包进帽子里，再也没出现头发或钢丝球在餐点里的表白墙投稿。

    “那你觉得哪一家餐厅最好吃？”

    陆居中好像在做问卷调查。

    魏沃知道新入驻的餐饮集团在学生会的支持下得标的，他听说时还不太信，想着学生会就是一群学校的廉价免费劳动力，怎么可能从校长的亲戚手里抢到这么能捞油水的肥差。

    后来他才得知学生会主席有家世，有背景，是真的有能量可以为学生办事，争取权益，否则当初那个在网上发烟头食物照片的学生可能也没办法继续就学，如果他不撤掉照片，或说那不是食堂的食物、是他自己污蔑学校的。

    但那些都只是魏沃听人说的风言风语，不能确定真假，况且与他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都向来只点白米饭，配自己家的咸菜和酱，偶尔有粉丝打赏比较多钱的时候，他才可能点菜来吃。

    不过自从新餐厅进驻，整个食堂直接提高档次，和学校外面一个价位，他实在是吃不太起。

    所以他现在很难回答陆居中的问题。

    陆居中等很久没等到他的答案，以为他还没睡醒，关心：“还困吗？”

    他摇头，“不困。”

    “可能你不记得餐厅的名字，那有没有哪一道菜你觉得还合胃口？”

    “......”

    魏沃看着陆居中，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能猜到陆居中这位年轻的学生会主席对自身组织的食堂换血很上心，想向下调研学生对新餐厅的评价，藉此巩固壮大学生会的名望。

    “一样喜欢的都没有吗......”

    陆居中看起来很失落。

    魏沃抿唇，“有一个莲藕里面塞糯米的，还不错。”

    陆居中眼眸亮起来，“冰糖莲藕？”

    魏沃不知道那道菜的名字，其实他有很多看板菜单上的菜名都不知道确切指的是什么，什么心太软，老婆饼，马卡龙，可丽露他都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反正也吃不起，就没特别上网去查那些究竟是什么。

    就算在食堂看别人吃他没见过的餐食，他也很难将名称和实物正确地连结。

    陆居中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要再哭丧着脸就行。

    “嗯。大概是吧。”

    “好，那我们等等就去吃那家。”

    啊......原来陆居中是在问他的口味来决定等一下要吃什么当早餐吗，他还以为是在做食堂问卷调查。

    他没吃过那个莲藕里面塞糯米的甜点，只是看同学买过，白瓷盘上盛着浅粉紫色的莲藕切成薄片，大小不一孔洞里塞满黏白糯米，淋上糖浆一类透明蜜液，点缀几朵明黄的桂花。

    看起来精致，甜丝丝的。买的那个同学吃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应该是很好吃的。

    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那样一道费时费力的美丽甜品，比较符合陆居中那种有钱人雅致的饮食习惯，所以就那么说了。

    其实他大可以随便说几道家常菜搪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