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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 直到一只汗津津的手把他推开。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蒋韫玉问他。 他点点头。 “性欲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你觉得这些年我给你的还不如一个口活。”蒋韫玉说。 “俺只是想要——” 谢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或许是因为这个字眼对于谢川来说比性更难以启齿,又或许是因为在他的生活语言里这个字和它代表的意思从来就不存在。但蒋韫玉不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蒋韫玉说:“你都不知道爱是什么,应该是什么样的。你把冲动和破坏当成是爱,把牺牲当成是爱了。因为你只见过这些。而我引以为傲的东西在你这里一文不值。我想给你最好的,你却只想要我身上最糟糕的那一部分。” 谢川说:“你又怎么知道什么好什么坏?” 蒋韫玉说:“我希望你自由快乐,让我可以在刚好够得到的地方看着你。” “别来这一套。”谢川蜷起膝盖,靠着墙缩在床角,又点了一根烟。“要不是你,这些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承认我很失败。”蒋韫玉说,“我克制不了自己,也放不了手。” 烟让谢川的脸变得模糊起来,连他哆嗦的声音都显得更加支离破碎:“你就不要放手不行吗?” “我总要放手的。”蒋韫玉说。 他想,这话其实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不是吗? 谢川还在反复追问着为什么。 “我可以给你一万个理由。蒋韫玉说,就比如,你觉得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你只有一个反驳的理由。你觉得那就够了,可我知道不够,远远不够。Brutefactis,有时候人的想法真的很微不足道。” 那天蒋韫玉才知道,有人的哭声可以像号角一样。 后来谢川去了瑞士,偶尔也会和他联系,朋友圈也维持着点赞之交,只是说话不多,点到即止,基本是发些随手拍的风景照,水平不太高明。有天他给他发来一张旧书摊的照片,里面净是些德文法文的书。蒋韫玉问他,德语是不是学得不错了,谢川回他说,比英文强一些。 谢川那个学校办会议的时候,蒋韫玉推掉了校长的饭局,飞去参加了开幕式。在机场见到谢川的第一眼,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扑进他怀里。倒是谢川,很自然地给了他一个拥抱。瑞士的夏天凉爽,两人穿得都不薄,蒋韫玉却觉得自己真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他身上有很多东西变了,包括标志性的山东口音。他们没有打过电话,他也因此太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听着他对自己说着从前只有作报告的时候才说的普通话,他感到一种叫人失落的疏离。 他跟着谢川去了办公室,看见满柜的德文工具书,忍不住要了几本,谢川又特地给他塞了几本国内罕见的孤本。他看到他办公桌上有一本旧书,是一本里尔克诗集。他拿起来看,谢川却摁着他的手说:“换一本吧,这本是别人送的。” 蒋韫玉看着他,笑笑说:“这么宝贝?我就借几天,会还给你的。”谢川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同意了。 回国的飞机上,他才想起来这本书在他随身的背包里,便拿出来随便翻了翻。书页翻得又旧又软,一打开来,就跳出一张夹在其中的硬挺挺的照片。 他一下就认出那是谢川研究生刚入学的时候,两个人站在学院门口已经开始泛红的乌桕树下,让周宴拍的。那时候的谢川皮肤晒得黝黑,一笑就露出两排白牙。那时候的他也还年轻,意气风发地笑着,全然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摘下眼镜揉的时候,照片掉到了地上。他捡起来,才发现背面写着几句德文诗: Wirhaben,wowirlieben,janurdies: einanderssen;denndasswirunshalten, dasf?lltuundistnichterstzulernen.* 我们相爱,只是为了练习放手; 因为相拥是最自然的本能, 根本无需学习。 *里尔克:《致友人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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