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谢罪 (第2/2页)

睛瞪着他，道：“朕不相信，你在骗朕。”

    “呵……”晏惊棠笑了一声，似也懒得装了，道，“我管你信不信？”

    昭明帝一瞪眼睛，又要发怒，想起自己目前的状态，硬生生忍了。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又说：“你不能杀朕，你身上有朕下的毒，你杀了朕，拿不到解药，你也得给朕陪葬。”

    晏惊棠无所谓道：“臣这条烂命，换陛下的，不亏。”

    昭明帝似乎是明白情况不可逆转，面色阴沉下来：“李泽玉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舍弃性命，舍弃你晏家百年荣光也要杀朕？”

    晏惊棠看了他一眼——昭明帝眼中泛起红血丝，浑身遭乱地坐在地上，一点也看不出从前的尊贵跋扈样子。

    这位陛下一生猜忌多疑，死到临头，也没猜出来自己因何而死。

    疯疯癫癫，还怪可怜的。

    晏惊棠叹了口气：“李泽玉能给我什么？犬父无虎子，别太高看您的种。”

    昭明帝：“……”

    若不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他真想掐死晏惊棠。

    晏惊棠问他：“您可还记得许多年前的镇南王府么？”

    昭明帝自然是记得，他目光一颤：“这与镇南王府有何干系？”

    “镇南王府被您满门抄斩，可巧，跑了一个小世子。”想到他，晏惊棠弯着眼睛笑起来，目光都温和许多，“他长大了，长得很好，比你任何一个儿子都要好。他来找你报仇了……陛下。”

    昭明帝浑身瘫软，面如死灰。

    晏惊棠的眼睛乌黑，看向昭明帝时含着讥诮：“你恶事做尽，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了。而我杀你，一来，我心中确有怨恨，二来，我不希望我晏家后人重蹈覆辙，三来……”

    晏惊棠顿了顿，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重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短刃，朝昭明帝走过去。

    真是没出息死了，刀都能叫这个病老头打掉，晏惊棠自嘲地想。

    “陛下，别白费心思了。”

    晏惊棠往外看了一眼，依稀看到外头人影幢幢，都在朝此处逼近。

    李泽玉不是吃白饭的，他自然会安排好所有事宜，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晏惊棠是个弑君逆贼。

    这样一来，属于他晏氏的信仰彻底崩塌，阿念再也不会走上她爹爹的老路，李则渊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西北所有的兵马，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死他一个，不算什么。

    他会背上所有骂名，去给晏家先祖请罪。

    晏惊棠深吸一口气，朝昭明帝扑过去：“上路吧！”

    刀刃没入躯体的声音响起来，温热的血液喷溅在晏惊棠脸上，他被一股大力掀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大殿的柱子上。

    他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昏厥过去。

    就见昭明帝肩上插着短刃，眼睛充血，回光返照似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把拔下肩头的刃，拎在手里，一步一步朝晏惊棠走来：“不……朕不会死……朕绝对不会被你这种废物杀死……朕要把你们全都……全都杀掉……”

    涌出的鲜血浇在地上，被衣袍拖出一道带血的印记。

    恍惚之间，晏惊棠仿佛看到了恶鬼。

    昭明帝下了死力气，厉喝着一刀朝着他捅过来。

    晏惊棠偏头一躲，刀锋没入柱中，昭明帝再一使力，居然没能拔出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快没力气了。

    晏惊棠看准了时机，一下子将他撞开，去抢插在柱子里的刀，两人挣扎之下，终于将刀拔出来，但握在手中，谁也抢不过谁。

    晏惊棠额头上冒了冷汗，心想——好痛，好难受，好想……小榷儿。

    李则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场景。

    他目眦欲裂，想闯进去，却被李泽玉硬生生拦下来，李泽玉抓着他的手腕，沉声道：“季将军，陛下在他手中，贸然闯入，恐怕陛下会有危险。”

    宁乘风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那么多人看着，您想干什么也得忍着。”

    李则渊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他看到晏惊棠被按在地上，那短刃距离他的脖颈不过三寸，他几乎要跪下了，声音微不可闻：“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逼我……”

    宁乘风皱眉：“您说什么？”

    李则渊一把推开他，夺过一旁侍卫手中的弓箭，挽弓搭箭一气呵成，箭锋对准了昭明帝的头。

    李泽玉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

    若是射中了晏惊棠算救驾有功，若是射中了昭明帝怎么办，他辛苦演的这一出戏不是泡汤了？

    李则渊道：“滚。”

    殿内，晏惊棠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朝他看了过来，撞上他微微泛红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

    他说：别哭。

    李则渊手一抖，箭矢离弦飞了出去。

    最后一刻，晏惊棠拼着全部力气夺过刀，将昭明帝掀下来。

    他的刀捅入昭明帝的脖颈，箭矢贯穿他的胸口。

    三来嘛……

    三来，镇南王府的小世子，是我的爱人。

    我希望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