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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成默默拉开酒吧的后门，靠着墙蹲下，歪头点燃了一支烟。他把手肘压在大腿rou上，缓解着后腰的压力。

    巷子口装着酒吧的牌匾，里边拉着几条灯线，金的红的，闪闪灭灭，又在水坑淤泥里化开。

    吴成还没成年，能来酒吧打工也是求着他表哥吴载。吴载酒吧在这开了五六年了，比不上外边精致潮流的连锁酒吧，却也靠着一批老顾客能在县城里立足。

    吴成今年才高二，吴载也是因为知道他情况，才让他在这打工，却也给他提着几个安身的点，也算对得起吴成家里。

    吴成抽着烟，头隐约跟着隔绝不了的浓重鼓声一点一点，巷子口的水坑却溅起一阵的浊音，接着是女孩的抽泣和求饶。

    脚步越接近，更多是几个男人的调笑，恶心又下流，把女孩的哭声压过，嘴里都是对其身份的拉低。

    “婊子，叫你偷钱，哥几个从你这摸点走你可不介意吧？”

    女孩挣扎着说不是干这个的，哭得哑嗓子。

    吴成吸完了烟屁股最后一点，往旁边丢了准备进门去，回身却看到女孩身上熟悉的校服。再往上看是金铃。

    金铃跟他同级，在女生堆里算玩的很好，大家都乐意拥着她，她见人都带着点笑意。可现在在明暗的灯光下只剩下被泪水浸浮肿的脸，发尾都黏在了脸上，很可怜。

    吴成身子顿了顿，又佝偻了下去。他往屁股后边摸了摸，扭成麻花的盒子里剩四根烟，他边摸边往这群人近着走，到领头的面前伸手拉住便是低眉顺眼的笑。

    “大哥好，什么事啊！”

    领头的男人瞅了瞅吴成，又跟旁边两位对了对眼。

    “你谁啊？”

    吴成笑了笑：“这人我朋友。”他瞥了一眼金铃，她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抽泣哆嗦，一双眼睛含着泪背着大家往墙壁那看。

    “能不能请大哥通融一下啊？”他边说边各自塞了根烟。

    领头的男的嘴角扯了扯，倒是有了笑容，说出的话冷的坠在地上。

    “婊子还钱，天经地义。”说完就要把金铃往巷子深处拉。

    吴成又往前迈一步，扯着俩人的手臂。

    “哎，哎，大哥，大哥。”

    “咱们等等呀，说说行不。”

    三人盯着吴成的眼神都冷了，明白今天这事干不下去，也没完没了。

    “小兔崽子。”领头的直接把金铃甩在了地上，三个人冲上来抓着吴成压着开揍。

    六只脚不知道踢了几下，吴成只能护着自己的头，手臂也挨上几拳，蹭到嘴角火辣辣的。他侧着微睁的眼睛看着金铃，她闭着眼抱着头，一动不动的把自己抱成一个圆。

    “贱人。”

    “婊子。”

    “哟，这不是陈老板吗？啥事呢？”突然后门缝隙被拉出半边光，吴载探出头，笑容满面。

    陈老板看了吴载一眼，又一人给了一脚，才气喘吁吁的站定结束。

    “没什么，教训一下不懂规矩的小畜生。”

    吴载笑着：“不好意思啊陈老板，这人是我表弟，新来当服务生，”边往三个人那递烟，“他可不懂事，我后边教训他。三位老板累了吧，进来我请大家喝酒。”他伸了伸请进的姿势，陈老板扭着眉，知道就这样了，便两步大跨进去，后边俩也跟着进了门。

    “算你们走运。”

    门关上了，巷子又只剩下招牌的灯光，悠悠的转着。

    “咳，咳。”吴成这才捂着肚子，出了声。

    金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低着头扶着吴成往旁边墙上坐下。

    “对不起。”

    “谢谢。”

    吴成满脸淤青，他现在浑身酸痛，知道明天一定难以走动。他艰难地抽出最后一支烟，金铃瞧着立刻从自己口袋里拿着打火机手忙脚乱给他点上。

    女孩点完烟又蜷缩起来，规规矩矩一个圆。

    “不用对不起。”吴成深吸一口气，把头往远处偏了偏，垂着眼皮看水坑里灯光拼凑分合。

    “对不起。”金铃闷声说着。

    她眼眶又冒出了泪珠，往吴成那看着：“对不起。”

    吴成听了话回头看到金铃的脸，像被刺了一下，低头又吸了口烟。

    真不知道这眼睛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眼泪。

    女孩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轻快。

    “我们认识一下吧，我真的谢谢你帮了我。我叫金铃。”

    她等了一会，旁边的人影像是融入了黑夜，没有任何的声响。

    金铃又勉强提了提嘴角，僵着身体站了起来。

    她把校服底边往下扯了几下，抬头往巷子口看，“不好意思啊，时间不早了，我哥可能会担心我。”又往前迈了两步。

    “再见。”

    “吴成。”

    金铃顿住，往下看男孩，只能看到从发旋中生长出无序的发丝和闪灭的烟头。她应了一声，然后加快脚步跑出了深巷。

    吴成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水也不再有涟漪，他把抽尽的烟头投进水坑，看着火光化为泥泞。

    他右脚受踢打更多，只好用左脚撑着自己，扶着墙拖沓着出了巷子，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