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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4/4页)
自己的打算,就同他不愿和李忘生一同回纯阳一般,他也不愿和那人一同去看自己的徒弟,他在内心深处是一直抗拒和李忘生一同回顾那些前尘往事。 于睿早已书信告知洛风他二人的事,洛风看到谢云流前来,十分高兴,又见他身后背着鹿台剑,便猜到他与李忘生应已尽释前嫌重修旧好,心中又多一分欣慰。经过许久的调理,洛风虽然武功是差不多废了,但简单练练剑锻炼倒是可以做到。 谢云流便对徒弟说,好好修道练剑,等机缘到来,自然也可修得仙体,到时候身体回到少壮时,灵脉一通,重新修炼武学更不在话下。 洛风反而看得开,他心下知道,机缘缥缈难寻,不知何时有,也不知何时来,更不知它以何种形式而来,就如谢云流的剑劫来之汹汹,他远在万花谷也察觉到当晚北方的夜空的异样,便打笑道:“若像师父受的剑劫,风儿恐怕是承受不住呢。” 谢云流不以为然:“劫数岂是常形,你师叔未遭天劫,一样修得仙体,你专心养好身体便是,想那些有的没得作甚。” 洛风奇道:“原来师叔没有受到天劫么?”末了他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师叔内伤严重,修成剑阵又是消耗不少,若剑劫来临,未必能像师父这样平安度过。但师叔那般的人,定是道祖也舍不得。” 这话给谢云流听到,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竟从不知道,李忘生内伤严重之事,听洛风言辞之意,李忘生似乎真的快要死了一般,而他未历天劫之事并非如他口中那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带过。他没有经受天劫,并非是他学艺不精,而是如果真有剑劫或是雷劫,他绝对挨不住一招,或者说,若非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就真的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谢云流急道:“你师叔先前究竟怎么回事?他竟真的要死了吗?这些事怎么不告诉我?” 洛风道:“师叔有书信留给风儿。” 书信内容很是很简短,只是提到自己天命将至,怕届时洛风听到消息伤心,故写信前来宽慰,又说了已得到谢云流在东海与李重茂割袍断义的消息,让洛风放心,只管好好养身体,日后好与师父相见。 谢云流告别了洛风,出了万花谷,浑浑噩噩走到了华山脚下,看到前方白雪皑皑,内心却百茫一片。自他远走东瀛,已习惯了孑然一人,虽偶有四顾寂寥之意,但凭手中刀剑,也在江湖中走出了一条自己的道,从来不觉得需要何人相陪。然而此时空空落落之感,却骗不得自己。若是李忘生真的死了,这世间不就徒留自己一人了吗?前方无尽的岁月,更像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茫然间忽听一人说道:“咦,臭小子,我道是谁整天拿着我的剑摆弄,原来是你,那便不奇怪了。” 谢云流抬头一看,见是一道人,手里拿着个酒壶,看着邋邋遢遢,却有些眼熟。 那道人笑嘻嘻道:“离开华山这么久,连在长空栈道一起喝酒的情谊也忘了吗?” 谢云流心里恍悟:“是疯道人前辈。” 疯道人甩来酒壶道:“若不想上山,便陪老道喝几口酒。” 谢云流知道他来意不浅,仰头便喝。 疯道人见他喝了酒,道:“痛快,还是你小子合我胃口。” 谢云流又说:“前辈应不是来寻我喝酒的。” 1 疯道人手指挑了挑,谢云流背后的鹿台便飞至他前方,两指一点,竟然将那剑变成了一块金子。 谢云流想到了李忘生提过将顽石点石成金之话,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我当日想教此术与李忘生,他却说,不愿五百年以后的人受骗,你说,那小子岂非像这块石头一般,不知变通?” 李忘生怎会不知变通?谢云流心道,他还嫌那人捉摸不透呢。 疯道人嘿嘿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若他知变通,他的灵脉怎会像这石头一般,空空如也。” 此话惊得谢云流心里一阵炸雷,忙问:“师弟灵脉受限,多有危险,前辈若知此中解法,还请告知。” 疯道人道:“不问缘由就问解法,哪有这般容易?” 谢云流道:“听闻师弟他身体不好,许是遭不住那般天劫,这才……” 疯道人道:“你言语犹豫,想必也觉得不可尽信。他若一心一意想求得此道,那再厉害的天劫又能奈他如何?我且问你,当初那剑劫凭你先前的实力,便能挡下了?” 谢云流摇头,他的确是在与剑劫的搏斗中,武学心境又有突破,或者说,在同剑劫对抗中,突破了灵关,才修得了半仙之体,那疯道人的话中深意,他竟然不敢细想,不,那绝不可能,师父当初收李忘生为徒,便是因为他道缘及深,而李忘生也如所有的得道高人一般,一生寻真问道,端得是仙风道骨,他怎么可能自行放弃? 1 “你师弟自入门时便修长生道,可你应该知道修长生道,需要做到四个字,那就是‘太上忘情’,”疯道人见谢云流果然脸色已是阴晴不定,又加了一把火刺激道,“可他却做不到。” “所以我说你的师弟就像这块石头一般,岂非是——心有匪石,不可转也?” “拿又拿不起来,放又放不下去,明明用着不趁手,还要天天背着,你说他傻不傻?不过嘛,傻人也有傻福,失道于此处,得道于彼处,哼,你师父的眼光倒也不算差。” 谢云流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这疯道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但每一句话他都听不懂了,所以李忘生这修道出岔子是因为有了心上人?李忘生因为忘不掉这心上人无法做到太上忘情,故而放弃修道准备赴死?这些念头在他脑中转了几个来回后,他几乎快笑得嘴角抽筋,李忘生这算什么?却又不由扪心自问,那我又算什么? “他有心上人了。”一个声音在心中响了起来,心魔讥讽道:“他有心上人了,你什么都不算,你不必费心去哄他开心,因为他不会因你生气,纵使你曾百般羞辱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你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还得感谢他的心上人啊,不然你只是他太上忘情中被忘掉的一个罢了。” “你在嫉妒,你嫉妒得发狂。” “我早就说你会后悔,若非你三番两次阻拦,他早就是你的人了。” 谢云流沉默不语,冷笑三声,霎时周身被暗黑煞气笼罩,竟比先前的心魔更为狂戾。疯道人已不见踪影,那金子又变回了剑的模样。谢云流背起鹿台纵身一跃,踏空而上,顷刻间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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