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第1/1页)

    何素春越说，越感慨：「这二十多年来要不是小榕爸爸始终支持我，做我唯一的後盾，…我早…撑不下去了，但他却……」後面已经是哽咽得再无法出声。

    正听得入迷的詹衍佟眼看何阿姨突然落泪被吓到，不知所措地看向正在舀汤的盛汶榕。

    盛汶榕摇头，将手中的汤碗放在詹衍佟面前劝慰：「没关系，我妈每次说到我爸都这样，她等等就没事了。你都顾着听话没吃多少东西，快趁热喝！」

    詹衍佟再忍不住，瞄一眼正拿纸巾擦拭泪水的何素春，便挨近盛汶榕小声问：「你为什麽…每次说到你爸爸，好像都不难过的样子？」

    盛汶榕停下筷子，人彷佛定格了。

    詹衍佟心头一跳，怕自己这样问话伤到盛汶榕，急得想解释却不知道要说什麽，整张脸瞬间胀得通红。

    盛汶榕瘪瘪嘴，忍过一阵鼻酸後，转过来却见詹衍佟满头汗、脸sE也不对，抓住她的手问：「怎麽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看盛汶榕还会关心自己，詹衍佟整个松懈，人靠在盛汶榕肩膀摇头回：「没事，我还以为我踩到地雷了。」

    盛汶榕立刻反应过来，抿着唇好一会才说：「我爸爸早在他发病前一年就感觉不舒服，有偷偷去做检查，也知道结果不好，却没有跟我们说。重点是，他仍旧没有戒菸。」

    「後来我们得知他是末期肺癌时，曾经很生气的质问。他却是轻描淡写表明既然已经成定局，不如继续做他的活神仙。最後连手术也不愿意做，才会这麽快离去。」

    「他那时常常劝我不要伤心，说他与家里的缘分就是这麽长，也说他不後悔，更感激这辈子遇到我妈还有我这个令他最骄傲的nV儿。我觉得我爸看得开，那我应该也要看得开，不要让他失望才对。」

    盛汶榕说完才发现身边的詹衍佟不仅眼眶红一圈，连泪水都流出了，何素春正在拿纸巾给她。

    詹衍佟拿纸巾摀住止不住泪的双眼，盛汶榕则是抬手环抱替她流泪的人。

    一顿饭吃得气氛不好，何素春深感抱歉！毕竟事情是她起头，便叫来服务生点了甜品想安慰。

    看着眼前的冰淇淋红茶，及詹衍佟的千层派蛋糕，盛汶榕手才指出，还在擤鼻水的詹衍佟马上拒绝：「我不要，我要吃蛋糕。」

    盛汶榕嘴角垂了下来，又望向何素春的椰N西米露。何素春笑着说：「没办法，这间餐厅就三种甜品，你吃冰淇淋就好，红茶我们带回房间，明天我喝掉。」

    盛汶榕虽然喜欢吃甜点但不习惯喝饮料，而且这时候喝茶会睡不着。幸好还有冰淇淋，她恢复心情慢慢吃。

    吃完饭回到房间，何素春订了三人房，每人一张床刚刚好。

    何素春叫詹衍佟先去洗澡。

    詹衍佟应好，从行李袋拿出衣服便进去。

    才过不到十分钟，詹衍佟的手机响起，正坐在床上看手机的盛汶榕想帮她拿去浴室，不经意见到手机萤幕上跳动着：西瓜皮。

    这是谁？詹衍佟会取昵称是不是代表他们关系很好？疑问一浮现，盛汶榕马上蹙起眉，但手机只响几声便挂断了，她只好又放回原处。

    想着那人的身分，盛汶榕心头开始不舒服。

    詹衍佟穿着睡裙，吹乾头发出来。

    以前为了省钱，詹衍佟的头发向来都是去百元剪发店处理，但现在不需要那麽抠门，也是想自己好看点，便改去一般发型屋，剪出符合她年纪的俏丽发型，盛汶榕很喜欢。

    盛汶榕见到詹衍佟，指着床上说：「刚你手机在响，但没几声就挂了。」

    詹衍佟走去拿手机。

    回完同事的line，何素春问nV儿，盛汶榕让mama先洗，何素春便走进浴室。

    盛汶榕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詹衍佟的脸上，见她看着手机露出微笑，还像是传讯息给人，讨厌的感觉更明显了，便假装不在意地随口问：「那是谁？」

    詹衍佟将手机放到梳妆台，回头说：「以前的同学。」说完便去行李袋翻出化妆水来护肤。

    盛汶榕没有松口气，继续追问：「男同学吗？」

    詹衍佟拍着脸看向镜中的盛汶榕点头。

    盛汶榕垂下眼，手指悄悄捏了捏。

    等盛汶榕进去洗澡，拿着莲蓬头冲洗时又开始反思自己的怪异。先前因为总得不出结论，她不想再烦恼才不理会，但是只因为见到詹衍佟对以前的男同学取昵称就让自己那麽难受，未免太莫名其妙！

    仍是没得出答案，盛汶榕拿毛巾擦乾时决定采用「换位」思考──把这件事当作吴君如来问她，她会如何回答？

    穿好衣服的盛汶榕走到镜子前闭上眼，想吴君如跟她说自己有个朋友，很在意，无意间见到她的内K会害羞、会想煮东西给她吃、有任何困难都想自己替她解决不愿别人cHa手、被她不小心亲到虽然很羞涩却不讨厌、看见别人亲近她会生气、有机会都想黏着她最好晚上睡觉也在一块、Ai看着她觉得她很可Ai……

    思绪到此戛然而止，盛汶榕快速张开眼，看着镜中满脸震惊与慌乱的自己。不用继续想下去了，若真是吴君如问她，自己已经会笑她喜欢人家，所以──她竟然喜欢上詹衍佟！

    疑惑看着自从洗完澡就安静不语的盛汶榕，詹衍佟坐到她床边问：「你怎麽了？」

    盛汶榕没看人，只是伸手握住詹衍佟放在膝上的手，继续沉默。

    詹衍佟转头看敷着面膜、戴着耳机也不知道在听什麽的何素春，随即挨近郁郁的盛汶榕又问：「你是不是会紧张？」

    以後四年要独自在陌生的城市上学、生活，对才19岁而且第一次离家的人来说，詹衍佟光是想自己就很有压力也会担心害怕，才依此猜测盛汶榕。

    盛汶榕垂下头摇了摇。

    长发从白皙面庞倾泻而下，詹衍佟撩起一缕在掌心搓着，小声劝慰：「你放心，我以後有放假就上来找你。」她还是认定盛汶榕是对未来感到惶恐。

    盛汶榕还是没说话，却是倾身抱住詹衍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