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可不可以别走 (第1/1页)

    一开始他们各自睡得安稳，到了半夜，丁俊森觉得有点闷热，而且有什么东西一直往他这边挤过来。他背过身去，又被一条腿压到腰上。轻轻推开那条腿，过不了两下，又一根胳膊甩过来了，反正他就被挤到越来越靠边，最后终于无可奈何地滚了下床。

    咚的一声终于把罪魁祸首吵醒了。

    “…唔，你干嘛躺地上啊…”黎彦飞开了床头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人还是迷糊的，“快点上来，好好睡觉…”他没等丁俊森回应，又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丁俊森只好忍耐着，走到他人不在的另一边躺下。

    安稳了几个小时，快要到天亮的时候，黎彦飞又开始往他这个方向卷被子，卷着卷着又将丁俊森推下了另一边的过道，还让他头磕了一下床头柜，起了个不小的包。

    丁俊森还是只能忍耐。

    其实黎彦飞的床不小，是标准的2MX2M的尺寸，但是他这个人也太能折腾了，可能平时是一个人睡惯了，感觉一晚上能在床上滚个4X100M，被子什么的也会跟着他这个人rou滚轮一起卷起来，所以……这或许是他一般不会带女朋友回家的原因。

    丁俊森这么自我安慰着。

    因为黎彦飞整个人是横着躺的，他就干脆躺在床的下半部分，横着睡。

    这下终于安静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天亮了，黎彦飞醒来的时候看到他这个睡姿，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横着睡呀？”他看了看自己的被子睡衣，也都是皱巴巴的搞成了一团。“…是我越界了吗？”

    丁俊森半梦半醒的，被他这么一问，嘴巴比眼皮子先动了起来。

    “嗯、是你…滚来滚去…我都掉下去两次了…”

    “……”

    黎彦飞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无言以对。果然两个人睡一块儿还是不太好，但如果要买个沙发床又有点麻烦，要不他出去开房好了。

    “你今天休息？”

    “嗯，这两天我休假，我可以再睡一阵吗？”丁俊森抬起眼皮，深深地打了个呵欠，“我买了包子的，在冰箱上格，你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行。你睡吧。”

    黎彦飞关上门，出门之前，余婆婆也已经起来了，她见到黎彦飞不仅再次道谢，还勤快地拿起拖把帮他们拖起了客厅和阳台的地板，让黎彦飞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婆婆，我们家有请家政的，您不用这样，别累着了。”

    “小黎呀，婆婆知道你的好心，但是我身上真的没多余的钱了，我们家乡的人谁都知道不能白拿别人的好处，你总得让我做点什么，我才能心安。”

    老人家虽然有点驼背，但是拖起地来还是很仔细的，边边角角都弄到了，一点脏东西都不放过。

    看她这样坚持，黎彦飞也只好随她了。

    吃过早餐之后，他便带着余婆婆一起回了律所，继续处理案件相关的事务。

    丁俊森难得遇上休息日，又因为一晚上没睡好，在黎彦飞的床上躺着，快到中午了才起床。

    不过这样睡懒觉对脑子是真的不好，感觉人起来了还是混混沌沌的。

    他把床铺被子整理好，然后走出客厅，发现今天地板好像格外干净，光面的瓷砖甚至能倒影出他一头乱发的模样，他有点奇怪了。

    黎彦飞肯定没时间拖地的，难道是老婆婆……？

    丁俊森想到那个老人家的遭遇，又不禁想到乡下的母亲。他的父亲是巡林员，自他两岁以后，就常年不在家。因为工作的地方不在一处，一年工作将近10个月，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回家团聚，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平时都是母亲在cao劳着。他从小也见到了母亲的苦，平时家里出了什么事，只能依靠邻里亲戚的帮忙，在乡下地方，农村人互相串门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是很常见的。因为谁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不会像城市人一样把家的边界划得那么泾渭分明。

    他自己也时常会去别人家帮忙，虽然一样会有些家长里短，人际上的摩擦，但是总体来说大家的相处还是和睦的。但是到了城市，各人都像一座独立的城堡，绝不是贸贸然就可以随意侵入拜访。有些话也不能随便出口，可能会侵犯隐私又或者显得太没有边界感。

    最初他来到黎彦飞家里也是一样的，有些事他想主动了解，却被对方告知自己问太多了。他只好主动收起这份积极的态度，学会对主人察言观色，或许也是因为这样，黎彦飞才慢慢接受了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多了一个人的生活吧。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换了工地的工作，他也已经很久没清扫过家里了。趁着今天休息，他也做一次大扫除吧。吃完早午饭，丁俊森就开始搞卫生，先是自己的房间，然后是黎彦飞的房间，窗户、地板、柜子、灯罩……能擦洗的他都擦了一遍，之后是大厅。厅里有电视柜和玄关柜，因为太久没用，很多隔板上都有厚厚的一层灰。擦完的抹布都像是煤洞里捡的。

    然后是餐厅和厨房。厨房的案台还好，他俩在家做饭的次数不多，平时他一般用完也会立刻清理，所以污渍不深，就是抽油烟机的油盒需要倒一下了，家里的清洁剂买来之后几乎就没动过，有些甚至没开过封，可见黎彦飞自己一个的时候他是多么不想做家务。

    丁俊森忙乎了一个下午，陆陆续续把厨房、卫生间和淋浴房的瓷砖都刷了一遍。到了傍晚时分，开灯一照，终于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了。

    这时黎彦飞回来了。

    “彦子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他身上套着的围裙和袖套都还没解下来，汗味也很重，所以有点不敢上前。“我搞了一下家里的卫生，这样余婆婆回来睡的时候，感觉也好一点吧。”

    “哦，那辛苦你了。我今晚不在家睡，我是回来拿衣服的。”黎彦飞朝周遭扫了一眼，的确是干净了不少，这个家伙做家务的能力还是挺强的，这点值得赞许。“…你今天可以独占我的床了。”

    “啊？那…你睡哪里？”

    “酒店啊，反正就是睡觉，律所旁边有家卫生还不错的。下楼走几步就到了，所里招待客人也经常去那里，有折扣一晚四百多也还好，我一个人能睡一张大床，不用和你挤了。”

    “哦…要不你还是睡家里，我去工地宿舍吧。反正工地宿舍免费开给我们员工，这样你就省下钱了，而且在自己家的床还是睡得自在一点吧。”丁俊森实在不愿意鸠占鹊巢，本来就是黎彦飞的房间，要因为自己把主人赶走，他哪能睡得安稳。

    “工地宿舍环境哪有家里好，你休息不好，到时上工出问题那才得不偿失。我住酒店，也不用收拾什么，上班也方便，就当换个环境，度度假了。”黎彦飞已经拿出了柜子里的小行李箱，准备进房间收拾衣服了。

    “而且这样，你早上也不用早起给我做早餐了，可以多睡一会儿。”

    “啊……嗯。”

    说是这么说，但是丁俊森却感觉很失落。

    难得有个机会能和黎彦飞共处一室，却反而让他离自己更远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呀。

    过了一阵，黎彦飞收拾好衣服出来，丁俊森也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

    “怎么，你也要出门？”

    “彦子哥，我能送你一下吗？我也想看看那家酒店是什么样的——”

    黎彦飞想了想，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