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江湖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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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尊漆黑煞神开始包围着两具屍身踱步，这当然包括处在其中的天烜。

    「苏烜，你三番两次用湮针术救了我——我并不瞎。我既不瞎，你就该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被认出来。」

    「不仅仅是我，你也会湮针术，不是吗？」天烜挺直脊梁道：「你难道就姓天？」

    殷玄却无视他近乎儿戏的提问，说出了老早就压在心口的疑惑，「若我未猜错，李舂根本就不叫李舂，而是天家排行老二的继承人——天春！」

    闻言，天烜却突然跳脚起来，「我不认识什麽天春！我师父只有李舂一个！」

    十年前从天家将他救出来的李舂，是他父亲的旧友，因来探望父亲，正好遇到宵禁耽搁了时辰，这才躲过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也亏得如此，他才能恰好救下天烜。

    天烜并不是没有想过，在投奔那麽多亲戚都被拒绝之後，为何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李舂还对自己不离不弃？

    更不是没有想过，为何根本不姓天的李舂，会对所有天家人的武学了如指掌？

    一切的事实摆在眼前，用蹩脚的伪装包裹着，他却视而不见，因为过去的他，根本不必思考这些！

    唯有相信李舂与自己毫无瓜葛，只是为着与父亲的交情，才救下了自己，照顾腿脚不便的自己多年——不如此想，他要怎麽相信这世上还有纯粹善念的存在？

    「无论如何，你身怀天家武学已是事实，而且很可能已经暴露给了那幕後之人，无论李舂究竟是不是天家人，也已经不重要。」殷玄目光如刀，刀刀凌迟着天烜，「重要的是你在他们眼里是什麽。」

    眼如刀，话如岩，字字句句压在天烜心口之上，明明殷玄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不由自主地在向後退。

    天烜道：「那你要我怎麽样？」

    「走！」殷玄追了过来，竟是捉住他的袖口，「现在就离开！幕後之人若知道金银刀出事了，肯定会寻来，届时这养蚕小村都会受到牵连。」

    「不！」陡然拉近的距离让天烜备感压力，他Si命拍开他的手，「该走的是你！你走吧！我再也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了！」

    这时，殷玄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这一切，本是你自找的，不是吗？」

    「我自找什麽？」天烜的目光再次落在某具屍T上——他本不必经历这些。「你想说，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救你？」

    没想到殷玄却叹了口气，他从前叹气过不少次，也未曾像现在这一次一样让天烜感到无b可恶，「说话啊！」

    「是你本不必救我，不是吗？」

    殷玄这番话并不冰冷，而是平静到Si寂。

    而就是这般毫无情绪，才让天烜全身上下所有不堪无所遁形。

    是啊，从他违背了翠竹轩的规矩，救下殷玄这个江湖人开始——

    就是错的。

    从来没有谁b他救人，不是吗？

    「所以……所以……」天烜颤抖着退到了墙角，本就苍白的皮肤更加惨白，连嘴唇都白中透青，「我就应该看着你去Si？」

    「苏烜，我不会Si的。」他的眼神古井无波，清楚的倒映着天烜清癯的身影，「六爻功擅於销声匿息、百毒不侵，诚然你救了我，也只是令我以最快的方式痊癒……我自然感谢你，否则也不会冒险去盗雪魄泉。然而，你若要保全自己，就当遵守你师父立下的规矩。」

    ch11u0lU0的事实，平和地剖白在眼前。

    他当然知道。

    天烜难受至极，喉咙里像吞了一只毒蠍，将吐未吐，吐不出也吞不了，到最後，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想再见到你。」

    「嗖」的一声，殷玄扶着屋檐掠了出去，转眼间漆黑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中。

    那身影消失得如此乾脆，手指却不知不觉伸了出去，竟是下意识想挽留他。

    没有了殷玄、没有了小悟子，他就又成了那个下着大雪的晚上，失去了师父的自己。

    而这一切，如同殷玄所说，是他自找麻烦。

    他的自以为是，害惨了他自己。

    却又天真的带着一丝侥幸，觉得赶走了殷玄，就能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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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金银刀兄弟来访以後，天烜便感到惶惶不安，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

    但他强装镇定，一如既往地为自己烧了桌菜，却吃不了几口，他索X将所有防身的暗器都带在身上，又觉得不够，将翠竹轩里能撂倒敌人的药粉全搜刮了出来，放在枕边。

    他再三确认了门窗紧锁，翻出李舂多年前送他防身的短剑，砥砺了大半夜，才终於架不住眼皮，抱着剑沉沉睡去。

    可他沾到床没有多久，就被屋外急切地拍门声给吓得跳了起来。

    「苏大夫！苏大夫！」

    他下意识就要跑出去开门，想到自己痊癒的双腿不曾示人，又赶紧坐回轮椅，慌慌张张转着毂辘去开门。

    月明星稀，小悟子稚nEnG的面庞显得惨白，他急切道：「大夫，我娘半夜急病，晕过去了，求求您救救她吧！」他捉住天烜的手，几乎要跪下来了。

    「我怎会不救？你快带路吧！」天烜话声刚落，小悟子便自觉地替他推起轮椅。

    一路赶路而颠簸，天烜颠得有些难受，但也顾不上这麽多了。

    固然事态紧急，天烜内心的一角却有着莫名的安宁——济世救人，本就是他的日常，他如今不过是回到了日常罢了。

    聚落里人不多，房子排列稀疏，三三两两，小悟子推着他停在了一栋离群最远的小屋，也许是太过心急，小悟子一到便迳自开门进去了，竟把天烜晾在一旁。

    他也不恼，反正C纵轮椅早已熟门熟路，赶紧跟在小悟子後面进门，然而，一进屋，他便本能地寒毛直竖起来——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小悟子了。

    「小悟子？」

    没有回音。

    脑子里生出了各种各样糟糕的念头，但他不愿去细想，锲而不舍地喊着那少年的名字。

    仍然一片寂静，他觉出不对，但又不断说服自己也许是走错了屋子，连忙拍椅转身，脖子却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