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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镜月照人 (第3/3页)
手里提着酒壶,说话常带着戏谑,唱着不成调的曲,身形看似佝偻,却步履稳如山的身影。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那枚玉坠之上,玉面映出她眉眼一角。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谢谢你,师傅。」 她抬头看向那书生,语声平稳: 「既然如此,我要——听。」 书生听她这麽说,并不意外,只是再度一笑,这回的笑意中带着些许敬意,微微颔首: 1 「白玉信物之人,初次交易,免收代价。」 「自第二次起——听一次,十两h金;亦可用百两白银抵换。」 「若为说一次,条件同等。」 卫冷月微微挑眉,心中一算。 她入阮府以来,月例虽不多,但曾得夫人与姑娘私赏,又因守夜、护卫立过几次功,帐上攒下来的碎银、细纹银锭倒也不少。 ——若真要付一次交易费用,她还负担得起。 只是,这等价格,确实非庶人所能任意问讯。也难怪镜月楼在江湖上名气极大,却人人知名、难人得门。 书生此时将手边那张纸收起,换上一卷全新的雪白宣纸,笔锋轻提,墨尚未落,目光已平视她: 「那不知姑娘——」 「想听些什麽?」 1 他声音轻轻地落下,如水面掷石,圈圈涟漪,静中有意。 卫冷月闻问,沉Y未答,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圈四周。 还有其他客人在。 她迟疑片刻,目光微移,落回眼前那书生身上。 书生似已看透她的顾虑,轻轻一笑,举笔不落,口中缓缓道: 「姑娘不必担忧,此间之人,皆为我镜月楼之人。」 「——镜月楼有规:不得泄漏听说之人之身分,亦不得泄其所与所听说之事。」 他顿了一下,眉眼如雪峰一瞬收束,语调冷然: 「违者——Si。」 就在此句落地的一瞬间,整间面馆内的动作像被cH0U去魂魄般,齐然一止。 1 无论是掌杓正翻锅的老头、拿着碗边啜汤的小童、还是跑堂端菜的夥计,甚至门边本来卧地的老乞丐,皆一齐转身,面朝卫冷月与书生这张桌。 他们齐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整齐: 「违者——Si。」 三字,冷如金石,重如断铁。 然後,他们又一齐低头,继续吃面、煮汤、翻锅、擦桌,一如刚才。 彷佛什麽都没发生过。 卫冷月沉Y片刻,终於开口。 「……我要听宁川知府夫人之事。」 她说完这句,眉头轻蹙,又补上一句: 「是——知府家中所有人。」 1 她语声虽轻,语气却坚定。 书生听了,微微挑眉,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在细细咀嚼这条情报请求的范围与深度。 片刻後,他一笑,道: 「这不难——只是要花点时间。」 他放下笔,卷起纸稿,动作不急不缓。 「姑娘不如稍坐片刻。半个时辰内,必有结果。」 卫冷月点点头,未再多言。 书生起身,掀开後厨门前那条灰蓝sE布帘,衣袂一闪,身影随後而入。 不多时,帘子後传出踩上木梯的声响,一步步往楼上而去,声音清晰,却如隔烟水,隐而不远。 卫冷月便静静地坐着。 1 初至时的警戒与疑心,原如绷紧的弦;但此刻,那枚由卫无咎留下的白玉信物,仍在她x前贴心而贴骨地挂着。 它带来一种安定的重量。 她低头,轻轻触了触那玉坠。 半个时辰悄然流过,日光也移过窗棂。 她没有感觉到时间的重量,只感觉心绪静了下来,像是一场长战前的深呼x1。 而後,脚步声再次自帘後传来。 布帘再次被掀开,那书生身影重现,仍是一身素白衣袍,步履不沾烟尘。 他手中多了一卷细长的竹简,眉目含笑,缓缓回到她面前,拱手一礼: 「姑娘久等了——所查之事,已有初步回应。」 他微微一顿,目光正视她: 1 「此番所查,姑娘所听之事涉及者共九人,皆与宁川知府夫人有牵连。可由近而远,或由轻而重,姑娘可自选顺序。」 卫冷月接过那卷细长的竹简,落座後将其缓缓展开。 她一笔一划细细读下,神sE未动,指尖却微紧。 书生并未打扰,提笔伏案,继续书写,不疾不徐,任那墨香与yAn光同落於案上。 约莫一刻钟後,卫冷月合起竹简,双手平稳,将其递回。 书生一怔,接过时挑眉问:「姑娘,可都看完了?」 卫冷月点了点头,旋即起身,衣袂轻晃。 书生仍含笑,语气温和:「不知姑娘可有其他所需,在下可助之处?」 卫冷月微一蹙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们镜月楼还能私下帮忙?」 书生笑容不改,耸了耸肩,语带几分调侃:「呵,在下心情正好,又觉姑娘与在下有缘,若能效点微力,实属乐事。可惜机会难得,姑娘要不要考虑?」 言下之意,他愿越界一次,给予镜月楼规则之外的协助。 卫冷月摇了摇头,声音坚定而冷静: 「不必了。我自己会处理。」 她转身时脚步不急,走了数步後,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下次来,我倒是可以把处理的结果,说给你们听听。」 书生微愣,随即笑开,并未强留,只是轻轻一揖: 「在下,静候姑娘佳音。」 卫冷月未再回头。 她的身影穿过桌椅之间,踏出面馆门槛,没入街道上的日光与风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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