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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断心绝 (第2/2页)
,已然看到殿下跪着一人。 他一身南梁皇室官服,姣好的面容之上尽是胆怯苦楚之意,正将浔江一案的细节亲自汇报给殿上那人。 见到他来,那人面色一愣,却又落下泪来。 “圣上……前日之事凶险,微臣若不亲自来禀,怕是早已葬身鱼腹之中……前日之事……有七殿下可为我作证。” 宋宁远面色如常,剑眉冷肃,上前跪地将前日浔江遇袭一事娓娓道来,倒也没有夹带任何私心。殿上那人疏眉皱起,倒是跟南梁那小子说法一致。 他始才面露愠色,直言天启京城太康之内,竟有人胆敢光天白日之下刺杀世子,实在震怒难平。 又传了大理寺少卿前来,让二人又将案情汇报一遍,才语意沉沉地督促其严查此案。 那少卿也是刚正不阿之辈,不卑不亢接完旨,刚要退出,便只听其上那人又话语一转,不咸不淡地让七皇子也辅助彻查此事。 宋宁远眸中一凝,只把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之上,沉沉地应了句“是”。 几人这才退下了。 …… 是夜,窗外寒风肆虐,只听阁楼一阵轻响,续而衣袂翻飞声由远及近。 郑言斜躺在榻上,他面色苍白,眉目平和,身上披了件厚厚的狐裘毯。 自那日回到太康后,他便以养病之名闭门谢客,门庭皆闭。除了每日取药换药,往来几位御医太医外,再也很少与他人有所往来交流。 伸手刚翻了张手中书页,哗啦一声声响,那人就从推窗翻越进来,自顾自地走到桌前,斟了一杯茶水。 他瞧着烛下那人,斜躺在榻上,散发未束,面容俊雅,一双平静的双眸仍旧停留在书本上。 自那以后,郑言便再也没同自己说过话。 但也未叫府上护卫拦了自己去,可见他对自己是仍留有些情的。 默然地饮完茶,宋宁远走上前抽掉了他手中的书。 “《四民月令》?” 他看看书皮,笑道:“言言,你为了躲我,连这种农经都要翻出来看了?” 郑言面色淡漠,只又将书拿起来继续翻动,视他若无物。 见软语逗他并无效果,宋宁远面色沉下来,冷冷道: “父皇今日允了我与秦氏的婚事。明年上元,便是我与她的婚礼大典。” 看书的男子的手终于抖了下,最后还是归于一片平静。 宋宁远冷眼瞧见,又道: “寿王府昨日突发大火,死伤惨重,父皇命二哥严查其通敌卖国之事,我今日听闻,府内剩余人等均已被扣押下了大狱。” 郑言心知他的深意,但面上却无所表现。 二人相对无言,冬日寒冷,烛花摇晃,灯芯爆裂,他第一次觉得冬夜竟如此漫长。 不知何时,宋宁远似乎已然能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郑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往里睡去。将绒毯紧紧盖住了,是要睡的意思,逐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宋宁远看着郑言的肩膀,默然良久。他一向待自己宽厚,从未表现过对自己的厌弃,如今的决裂之态,却是头一回。 窗外风声大作,似要下雪。宋宁远负手站立片刻,终于将一个白色小瓷瓶轻手立在桌面后,然后才关窗走了。 夜色深沉,烛火快要燃尽,所有声响均消失后,郑言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利落地翻下软塌起身,哪里还有闭门养伤的样子。 他走到内室,对着侧室帘后的方位,轻声唤了句“父亲。” 贤王缓步从里侧走出,他头发花白,脸沉如水。郑言不敢看他,今日宋宁远掀窗而来,确实出乎二人预料。 贤王也心有所思,只认真跟他道:“记住父王今日与你所说。” 郑言俯首称是。便只听父亲径步出了房门,在背后留下了一句: “还有七殿下,你们虽一同长大,但……如今圣上之意昭然若揭,言儿,你能避则避。” “……是。” 郑言抬头,目送着他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待到他走了,才走到刚刚宋宁远放下的白瓷瓶前拿起打开。 瓶内初闻无味,良久有一股淡淡的异香。是那日他想送予自己的梦苔。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将其放进了内室的箱中。 做完这些,他才缓步走入侧室,在那壁上挂的浔江山居图后轻转了一下。 一扇暗门轻启,往下是一处长长的甬道,有长明灯闪烁着明亮的火光,他踏下甬道,室门缓缓关闭。 郑言沿着长道缓慢独行,空间由仄闭到逐渐开阔起来,他走到一处室内,坐上书案前。 案上摊着一张密密麻麻的类似舆图的皮纸,他扶袖提笔,按照父亲今晚所说在那图上作上了几点标记,眉间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和凝重。 室内灯火昏暗,烛影摇曳,室外大雪纷扬,似暗示着这平静湖水下的暗涌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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