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疯狂的执念 (第4/4页)

愿的对象。不知道这算不算可悲呢？也许吧，但这一生，给过他善意，让他享受过人间那一点美好的人，又是何其少呀！

    他不怪曾经的好兄弟约书亚在他异变后毫不犹豫地放弃他，毕竟那是生死之争；他理智上也理解父亲希望牺牲他一人，帮助整个家族、王国和人族谋得更大利益的谋划，毕竟虽然手段不光彩，这个目标却是崇高而非卑劣自私的；他甚至对自称是他母亲却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只不断用言语蛊惑他的生命女神，都称不上怨恨，毕竟人与神视野格局相差太大，所以本来也无法互相理解吧……

    他只是，他只是难过。这桩桩件件中，似乎无人问过他是否愿意，在乎过他是否难过。在他惨淡的生命里，似乎只有亚恒这个不存在利益纠葛的人，会因为不希望他疼痛而为他唱歌，会为了帮助他消除血咒痛苦而出谋划策，会在他做出了此生唯一一件有愧于心的事情时，能站在他的角度体贴地给予原谅。

    所以就这样吧，他所残留的意志力量，用于帮助曾给过他心动、美好回忆的对象，至于其他的，他已经累了，无力去评判对错，也不想再纠结因果。反正随着时间流逝，迦楼罗的意志也会彻底取代他不是么？什么帮助人族也好，拯救世界也罢，与他这个即将消失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想到哪怕来到了你的时空，我身上这个诅咒也依然存在啊。让我想想，此时穿越了时空的我已经是叠加态了，能在叠加态上施加影响的诅咒，那便是带着法则之力的存在了。换句话说，我可以合理推论，法则的力量其实贯穿所有时空，如同血细胞、神经纤维贯穿人族身体以进行能量的调配和补充一样，法则的力量是勾连所有时空的重要连结点。”

    “塞西尔最多也就是法圣位阶，应当未能触碰到法则的力量，故这个诅咒上的法则之力，应该便是来自约书亚了，这也与约书亚是扶涅的转生，扶涅本体是具有法则之力的神性生命空想之龙这一点吻合，猜测是约书亚强行启动了能量转化导致的法则力量失控。”

    眼见对面的人虽然不言不语，但也并未制止，亚恒沉吟片刻后，便继续推理道：“怪不得普通的方法无法解咒，原来是需要动用到法则之力，故时间魔法才是最佳也是唯一解法。”由此，自己也不能再慢悠悠地在这里思考和修炼了，更需要加快进度。

    “你此前不是说，可以将时间魔法的奥秘，直接以灌顶之法传授给我么？那你现在是否就能直接用时间魔法送我回去？你也看到了，我这具身体的体表已经出现了皲裂的痕迹，而我的身体状况与约书亚的状态应是密不可分的，我怕他是撑不住了。”

    “要穿越维度，前提是你在那个时空具有锚定物，才能解析时空坐标进而回归。除你本人之外，我在你所在的时空并无任何锚定，所以无法直接将你送回，否则我就不需要等在这里，而是早早就可以直接降临你的时空阻拦一切了。”

    未来的自己语调平静，但内容显然让人焦虑：“而且，即使你现在领悟了时间魔法，按照能量守恒原则，现在这个你也负担不起使用时间魔法需要消耗的能量实现回归。而若是我直接出手帮你，则会发生时空扰动，使得我们两人所在的时空都有坍塌的风险。”

    亚恒神情凝滞了片刻：未来的自己说了这么多信息，若知道这一切的自己回不去，那有何用？退一步，哪怕在这里收获了时间魔法的奥秘，按照对方的说法，回到原时空后，只有高级魔法师位阶的他该如何施展出来救下约书亚？更别说对方说的那一系列即将发生的事情了……

    “别担心，如果我所料不差，接你的人马上便会来了。按照我的计划，你现在成功回去后，将可以阻止很多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所以，现在，先专心感受你未来必将掌握的时间魔法吧！”亚恒闻言，正想问该如何感受，却见对方一扬手，周遭的空间便立即褪色，淡化，两人之间则似乎建立了什么无形的纽带，无数知识顺着纽带向着他潮水般涌来！

    原来如此！时间本就是无形无质，无法可视化的能量，叠加态中的自己，没有了相应概念的存在，便也不会被概念中的“内涵”、“形态“意念所束缚，便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而未来的自己，能带给他的，则是站在更高维度，俯视和编纂那种能量的体验。这种体验与当初安妮斯老师带他感受的一切有些相似，但也许是未来的自己已是法神的缘故，这次视野更加开阔，可掌控感也更强烈！

    伴随着灌顶之法的施展，斑斓如流光的画面夹杂着无法言说，玄妙无比的体悟在脑中炸裂，重组，成为一串串携带无数信息的符文，内视无数符文有序排列后，亚恒从内视状态中退出，看着眼前具象化的法术模型解析：

    无数过去、现在、未来的时光如同泛着水色的飘带，在他身边延伸。当他在意念中伸手触碰时，被触摸到的时间节点，变成了往外伸展的支流，一棵似由流动的水滴构成的时空之树在他面前蓬勃生长，伸出数不胜数的枝桠，无数画面组成了像素化的各色光点在其中流淌，画面宏大绚烂，难以言述。

    想起安妮斯老师曾幻化出的虚幻书页，亚恒心念一动，巨树就变成了无数书页虚幻层叠，如遮盖天地的巨大光屏般的时空之书，无数时空页面被虚幻的丝线装订着，可以随意穿插，重订。他将注意力倾注某个疑似字母的符号时，无数分叉便在其中长出，更多的书页以他观察的字母作为装订的核心向外延展……

    他看了眼自己同样是能量、物质叠加态的身躯，又看了眼面前无边无际延展的时空之书，心头闪过一丝明悟：他与未来的自己实际并不处在同一个时空书页中，是未来的自己依托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作为锚点，运用远超他想象的高级别能量将其短暂串连一处。

    故待能量耗尽，就像线装书的装订线断裂，书页间将不再勾连……所以时间魔法并不是没有限制的，必须能找到锚定的位置，且需要特殊的方式去撬动这个时间节点，进而使用巨大的能量进行等价置换，才能在时间点被重新编辑后，长出新的时空支流……

    怪不得，由于自己与约书亚的特殊羁绊，所以他才能锚定并翻开对方的时间节点进行施法，由是未来的自己所说的迦楼罗才能趁虚而入……但还有两个问题，一是该如何撬动，二是按照未来那个自己的说法，当时他哪怕已经是魔导师，都无法施展时间魔法导致回天乏术，现在的他却只是个高级魔法师啊！

    亚恒琥珀色的眼睛中闪过沉思之色，脑中突然迸发奇妙灵光：安妮斯老师凝聚的法术模型是一本时空之书，并且可以轻易翻动，那自己呢？如果世间万物的终极真理，是一切都是震荡的弦，那么找到时空节点就像是寻找音准一样，他可以尝试用拨弦的方式进行扰动！这么想着，巨大的书页变成了他惯用的竖琴模样，虚幻的琴弦震颤，荡起了时空的涟漪，他顺利找到了撬动时空节点的方式！

    但是需要的能量呢？是要借安妮斯老师的力量，还是会另有际遇？为何未来的自己不说清楚这个关窍？待他从玄妙的状态中清醒时，未来的自己，多棱的镜像世界都已无声消失，站在眼前的，却是形容狼狈的巫妖塞西尔——原来是他来接我么？想起未来的自己说的，塞西尔曾在对方的时空中做出的牺牲，亚恒的表情复杂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