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 (第1/1页)

    理智冷静的丹尼很少遇上当机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就是世界突然停顿了，什麽都不重要，只得眼前这一刻，这个人，这感觉—触电的感觉、溶化的感觉。他并不特别喜欢猫，可是被唐娜扑在怀里，他彻底当机。

    迟疑地，他把他冰冷的手轻轻覆盖到她的头上。她好像嫌不够，往他的手心蹭了蹭。

    过去那几天他跑遍彼维亚，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她的焦躁化成一片安宁。

    「你为什麽……拿走我的隐息弹？」他本想问她为什麽要走，但临问出口又怕破坏这气氛，於是改口。

    隐息弹这个词语令她立刻化回人形，却想不起她的衣服还在刚才的位置，见他红着脸转身才连忙去穿衣。

    「什麽隐息弹？那东西除了会喷烟之外便什麽也不会做。」

    衣物磨擦的声音令他遐想翻飞，他摇摇头清清喉咙说：「为了躲避敌人，我造了一些武器。其中一款是隐息弹，可以隐藏我的气息，另一款是跟我气息相近的烟雾，帮我引开敌人。」

    她恍然大悟，「是它令森林里到处都是你的气味？」

    「八十年前，我在白露城的时候用过它们。」

    这两条问题重叠。他放弃试探她是他在白露城遇见的nV郎，说：「对。」

    「还会研究什麽？」

    「药，给x1血鬼的。」

    她手里一顿，「给x1血鬼的，能怎麽试验？」

    他苦笑，「我自己。」

    这个答案有点震憾。这人有点疯，不过没有残害无辜，说不上是变态科学家。

    她穿好衣服，走到他眼前看见他Y沉的脸，「你要躲谁？」

    那张脸因为她的出现而柔和了些，却有些痛苦，「我的族群。他们是真正的x1血鬼，迫我跟他们一样。」

    王这个字眼她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解释：「x1血鬼咬人，只要不咬Si，那人便有机会变成x1血鬼，称他为王。王对臣有一种叫威压的力量，令臣不由自主地听话。」

    「那你怎麽逃的？」她问。

    他牵牵嘴角，「我的王自恃不用威压也可以令人为她做事。而凭她的财力和实力，她不用。」

    她想起托马索，想起原主人说过的一句人为财Si，鸟为食亡。这数百年来她见过许多，知道贪和恨可以令人类变成什麽模样，但丹尼没有，他选择善良。这一点别说是她，连她的原主人也做不到。

    督见他握得青筋暴现的手，她怕他再握的话会刺出血来，一时冲动拉起它，把那石头似的拳头松开。

    没有人试过这样对他。生前Si後他都抗拒任何人的接触，但她这麽不经意的动作，为他冰冷而空洞的心灵添了点暖意。

    她是不是他记忆中的nV人已不重要了，他都喜欢跟她亲近，但她把手缩回去，是突然犹豫该不该跟他亲近。

    越界了。

    她退後一步，怅然地看着他。

    过去无数次被遗弃和被伤害的经历令她发誓不再亲近人类。尽管他跟她一样不是人，他有人类的思想和感受，也就是说也会伤害她。

    但他好像因为她退开而有点受伤，她不忍他这样。

    再说，要不再亲近他，她舍得吗？她喜欢跟他玩捉迷藏，喜欢他研究的模样，喜欢被他照顾……唐娜你有点出息成不成？不是发誓不当宠物吗？

    「我不是……」她咬咬下唇，收回心里的话说：「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丹尼耐心地等唐娜拿她说的东西，不断猜度她刚才忽喜忽忧的在想什麽。想到她跑去藏电单车那边又跑回来，他还是什麽结论也没有，而她想让他看的东西居然是块小花纸。

    她说：「如果要窗帘，选这样的？黑的房子太暗，不喜欢。」

    好一句房子太暗，不喜欢，她似乎完全忘了他是x1血鬼，见不得光。不过他总算相信她没有揶揄他的意思，只是想到什麽便说什麽。

    事实确是这样。她知道他要用遮光，但一时间她喜欢的光暗影子都没了，她很不习惯，是碍於寄人篱下才没有开口。自从看到这花纸，她便幻想可以把黑布换成这种，那麽就算没有光影，还是可以看到很多她喜欢的图案。

    她想，如果他拒绝的话，即是他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对她好，即是他们的关系并不对等。他高兴的时候可以给她甜头，不高兴的话连窗帘也不愿让步。

    见他迟迟未回答，她心急再问：「怎样？」

    「什麽怎样？」他因为她睁得圆大的碧绿眼睛而失神。

    她听了他的反问便隐见怒气，他立刻认真再看那块有猫齿印的脏花纸。

    她从哪儿弄来这样的东西？他想像她以猫的形态咬住这样的东西跑，忍不住笑了，连忙轻咳两声别开目光说：「遮光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说不出的失落，他顿时後悔。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房子太黑，那他为她而挂的窗帘便没有意义。反正他习惯包住自己，他为什麽要拒绝？

    想是这样想，他鼓起勇气作最後挣扎：「不如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同时可以遮光？」

    说完这句，他才察觉这算是邀约，脸红上耳尖。

    x1血鬼不会脸红，但他会，只是从来没有试过像这阵子这样动不动便脸红。

    「去哪里？」她问，心里砰砰地跳，「我来选吗？」

    他脑海里浮现无数山边海岸。为着找她，他把彼维亚都跑遍了。那时除了暴躁他什麽感受也没有，现在回想，有很多地方他都想带她去看。

    不过山边海岸哪有窗帘可买？

    而她还在等他的答案。

    搬家无数次的他要不就随便搬进去，要不就直接找装修设计公司，从没试过亲身为居所选购什麽。

    「家品店？」他反问她。

    她跟他一样没怎麽逛过街，对家品店这个名词没什麽概念。

    他误会了她的眼神，以为她在质疑他，尴尬地望着远处的山影说：「出去逛逛，会找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