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这十来年好像一直没怎么变 (第1/1页)

    还在遗憾没有将梦做完，齐殽神游了一早上，终于得到了个令他喜出望外的好消息，讨人厌的晏洵滚蛋了。

    当时他立马从恍惚中醒来，双眼放光地看着齐道归。齐道归立时感觉有两盏灯照着他，如东方之曜，总之亮得晃眼。

    “他老婆给他带绿帽子了？回去这么急？”八卦真是人的通性，吸风饮露仙子似的少年也不免俗。

    齐道归被他呛了下，想要斥责却因为选项太多一时语塞。

    “……不是。”齐道归想为晏洵找回点名誉，但是他实在说不过齐殽，即使反驳了这句，后面还会有更多句等着他。所以他转换了话题。“你有什么想做的，既然已经找到了编书人。”

    “我想让他改结局，还想问他如此了解肃辰剑的原因。但是他跑得实在有点快。如果你和邬牧梁没有……我也想见见人皇。”齐殽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想到他在故意逗齐道归。

    齐道归沉默了，他实在是很窘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他点了点头，“我们会在这里等他。等到邬牧梁从狱界回来，就能见上面。”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的时间？”

    “每天去皇宫门口问一遍就好了。”

    “……？”皇宫是大车店？门口的侍卫有问必答？齐道归是不是武力威胁人家来着？“他们会告诉你？”

    “据说今天还没回来。也许过几天问烦了也就不理了。”

    这是烦不烦的问题吗？为什么侍卫会说出皇帝行踪啊？齐殽总觉得他爹在玄幻这方面发挥是超常的稳定。

    “皇帝回来的阵仗应该不小，我们上街就能知道。”齐殽中肯地给出了一般人的解法。

    齐道归点了点头，“只要到时天界的人不混在其中就好。”

    “……”齐殽很佩服齐道归的细心，有一种不应验都说不过去的美。

    齐殽拉着齐道归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他实在受不了“坐而论道”带来的尴尬，这才想出天才的主意：出门。

    “晏洵说为了弥补没法陪我们，他名下的商铺可以随便进。”齐道归看见右手边酒楼下那个龙飞凤舞的“晏”字，突然想到这条似的补充道。

    “他真好心。”齐殽皮笑rou不笑地感激起某个识趣的人。

    不对，这听起来好像，嘶——“我也能赚钱养你！”齐殽立马打出一手反制措施。红眼妖怪的手段恐怖如斯，表面讨好他，实际上是在讨好齐道归。

    “啊？谢谢。”齐道归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一句，但还是欣慰地摸了摸齐殽的头。

    齐殽腻歪了会儿，这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昨晚也做梦了。”

    齐道归被他拉着在熙攘人群中穿梭，心不在焉地听着。

    “梦到了你年轻的时候，”齐殽抬眼去打量父亲的神情，果然齐道归神色一凛，“但是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清。

    说起来，你这十来年好像一直没怎么变。”齐殽疑惑起来，梦里齐道归的模样是他未曾得见的，就好像是他诞生之前的画面。而现在的齐道归，好像从他有记忆起外貌就没有变化，这倒是奇事一桩。

    齐道归敷衍地应了几声，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现在对自己的梦感到更奇怪：齐殽怎么会有龙的血脉呢？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也许是和齐殽莫名觉醒的力量有关？他几乎不做梦，而他的梦从来不无意义，都与现实存在着一定的照应，看来不得不和翼初之属见上一面了。

    齐家父子又晃悠几天，平静之下正是山雨欲来。

    他们还没等到邬牧梁的归程，晏洵也失去音讯，却撞上个煞星。

    这日齐殽正盯着小贩的糖葫芦走神，齐道归顺着他视线望去，小贩正转过拐角处，齐殽也松开他的手追上前。齐道归想来不过是拐角的功夫，他在原地等候便好。

    他还没收回神思，却听见巨大的爆炸声响，正是从齐殽拐进的那条街传来。火舌顺势吞没了整条街，哭叫喧嚣被烈火压势，渐渐地交融一处。

    “齐殽！”齐道归连忙赶上前去，在逃难背离的人群中撕开裂口。

    他扒开慌乱的人群挤了进去，四处寻找着少年的身影。他焦灼而希冀，希望寻到齐殽的身影，又不希望倒在地上的人是他熟悉的面容。遍寻不得，他抢过一旁救火之人手中的水桶，全数淋在身上，又冲进附近火焰蔓延的屋中。他寻无遗落，只看到一对被火势包围的母女正缩在角落，即将被死亡吞噬。

    他毫不迟疑将二人护住，嘱咐母女二人避开火焰和烟熏，待到安全，立时询问她们有没有看到穿红衣的少年。二人只是摇头，待他想要进到其他可能的屋中，却被熊熊火势拦住去路，只怕已经了无通路。他握着拳不愿接受这一切，只是转眼间，齐殽就——

    视线扫过救火的其他人，又蓦然看到烧得颓圮院中，被掩盖于倒塌木梁下的红衣碎片。离弦的箭般，他已经推开烧焦的木头，去挖出被掩盖的躯体。他一边挖，一边祈祷着，不要是齐殽，不要是齐殽，千万不能是齐殽。这样想着，他的双手没有停下，反而急切起来，想要证明他的祷告非虚。

    看到陌生的身形时，他隐隐松了一口气。那人已经被烧得辨认不出面目，身量一看便不是齐殽。霎时间有人扑过来，扑在那尸体上，他于是听见耳边响彻的哭号。齐道归默默地退开，怅然了几息，继续寻找起齐殽。

    他喊着齐殽的名字，却被淹没在纷乱的哭号中，被融化在烈火作响的燃烧中。长久的没有回应，他感到恐惧。他的神经也被恐惧折磨得迟钝，直到被人按住了肩膀，他才反应过来。

    “肃辰剑，好久不见。”来人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