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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我一下，我下意识向后转头的瞬间，那个人影就靠近了。

    她从我的右后方走近，我什么都还没看清，人已经停在面前。

    是R吗？

    我抬头向上，看这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人。

    女人的鼻尖直挺，前额光滑，头发带着浅色的金，很短，没有超过耳朵的长度，发梢一点点的卷曲以自然的幅度拂过耳后，我不确定她的发色是不是染的，但整体看上去给我的印象是，“FemaleCaucasian”。

    我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美剧般的惊叹，区别于剧中人的台词是鉴定案发现场的尸体，而我的面前站着一个鲜活的灵魂。

    我对R的长相只有模糊的猜想，此刻她停住脚步，低头看我，是附近唯一一个与我目光交汇超过3秒的陌生人。

    我抬头看她，心里打鼓，既惊艳又怀疑，于是先发制人叫她的名字，然后跟上一句问好：“Hi！是你吗？”

    她身后的天空还是白蒙蒙的，没有云，没有雨，也没有明显的阳光，她站在我面前颔首看我，却让我连她的鼻尖都能看清。

    在我严重怀疑她看出我长长的睫毛是贴上去的时候，她从容地打了招呼。

    她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名字，对我说：“下午好，Albie。”

    然后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椅，我也补上一句“下午好”，对她点了点头。

    R坐了下来。

    视线与我平行，让画面中的我看清了那双眼睛，用平等对视的姿态。

    她的眉骨高挺，眼窝深邃，这使得她抬眼看我时，上眼睑处有一道很深很长的褶皱，那条线沿着眼廓延伸，这与亚洲人的双眼皮很不相同，我充满好奇地打量她整个人，心里却快活地要命。

    心底的兴奋像细小的气泡，一点点冒起来。

    路边小馆子的圆桌很小，仅仅能够放下两个茶杯和甜点的位置，R的身体看起来很放松，坐下后微微靠着椅背。

    她的手放在桌上，眼神扫到我面前的杯子，她说：“希望我没有迟到。”

    我把膝盖上呆呆的手收回，搭在桌面上，转头看了一眼店里的时钟，R很准时，几乎是在约定的那一刻出现。

    我开玩笑问她：“你是看着时间到点才伸手拍我的吗？”

    R也跟着往咖啡馆里望了一眼，时钟上的时间只比我们约定的走过37秒，我看她收回视线，问：“你要喝点什么？”

    她笑着看我，我一时分辨不出她的瞳色。

    “我的是加奶咖啡，你还要喝金汤力吗？”

    R眨了眨眼，露着她绿色的眼睛，说：“不了，现在不喝，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是的，当然是，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心里微动，能够吸引她，我真的很开心，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立刻故作镇定在嘴边比了一个消音的动作。

    她抿着唇，嘴角弯起来一些，转头对走来的服务生说：“一杯和这位女士一样的咖啡，谢谢。”

    R转头说话时，我悄悄打量她，此刻她的嘴角不再是向上的，更像是一条直线，她的鼻骨瘦削，侧面脸颊更显骨感，让人莫名觉得严肃。

    她的短发别在耳后，露出干净的侧脸和鬓角，嘴角处有淡淡的笑纹。

    新的咖啡很快被送上来，浓稠的奶泡覆在杯口，摇摇坠坠的，R略过勺子，用右手拿起杯子，低头喝了一口。

    奶泡粘了一点在她的上唇，很快被R发觉，她抿了抿上唇。

    我们坐在城市一隅，离观赏河岸风景的人群不到50米的距离，我能听见身边行人经过时短暂的交谈声，但路人没有听见我好奇地问R：“你怎么从背后认出我的？”

    R暗示我：“因为这件颜色像咖啡的外套。”

    她的眉形很直，几乎是沿着眉骨的走向生长，于是笑起来时，眉毛因为肌rou运动而向上生动地弯曲。

    我移开目光，低下头看胸前的衣服，又转头看了眼周围。

    天气暗下来了，街道上的色调变得微微发蓝，但这里确实只有我一人穿着咖啡色的外套，坐在漆绿漆的小椅子上，脚边还有一个橙黄色的挎包。

    我再回头，坐在对面的R穿着黑色的外套，深色牛仔裤在暗淡的光线下变得颜色模糊，可她又如此耀眼，几乎不可能与身后的背景融为一体。

    我指了指她身后的十字路口，说：“我以为你会搭17号线，所以专门坐在这里等你。”

    “没想到你从后面来的。”

    话音刚落，R没有随着我手指的动作回头，反而回应道：“7，是7号线，不是17。”

    “我说的什么？”

    她说：“17。”

    是吗？我哼哼了两声，并不在意。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微小的口误总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数字，有时我也根本察觉不到。

    R这时回头看了一眼街头的地铁站，那里伫立着显眼的标志，最近大家依旧沉浸在圣诞假期的余韵里，柱子上绑了好大一只玩具熊，正隔着马路慢悠悠地望过来。

    她转头问我：“想去坐17号线试试吗？”

    我正抬头喝杯里剩下的一点咖啡，我不喜欢加糖，沉底的液体带着微微苦涩，留在舌面上的还有酸。

    我舔舔唇，“听起来很有趣。”

    我不确定这里是否真有17号线。

    以我短暂搭乘地铁的经验来看，数字变成两位数的路线一般都是城际火车，开往郊区，在城中仅仅只有几站停留。

    我向R说起之前搭城际火车的窘事，因为那个座位刚好看不清外面的站台名，我没下车坐过了站，直接火速被拉往城外。

    “下了车，站台就在一片荒野中间，我都没找到出站的人往哪里走的。”

    我回想当时的景象只记得天空很亮，肚子很饿，等了整整15分钟才等到下一班回程的车。

    R也许觉得好笑，她原本就被灯光勾勒得更加分明的眉眼动了动，我看见她的嘴角处露出笑纹，希望她不是觉得我幼稚。

    周围越来越暗，R抬手拿起咖啡饮了最后一口，问：“接下来你想去做什么？”

    “嗯……”

    接下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自从R出现我就一直在想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不想去看电影，2小时过去结束后我依旧对她一无所知，不要沉静的，少言寡语的约会。

    我想要可以有交流的方式，也许可以找个吃晚饭的地方，或者附近走走。

    我这样思考着，眼睛忍不住看向R动作的手。

    R放了几枚硬币在小托盘里，她抬眼看我，那双不可思议强势的眼睛。

    “走吧，逛逛。”我起身去拿桌脚边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