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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原一下子红了眼，感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邱教授见他这样，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安慰的话也说得乱七八糟：“哎，男子汉大丈夫的……我听王青宇说你以前没谈过恋爱？”

    宋原已经跟不上教授的思路了，点点头。

    “唉。”邱教授叹了口气，颇有点了然于心的味道，他带的这些男学生，尽是一帮子理工男，研究搞得好的搞对象搞不好，对象搞得好的研究做的不怎么样，他见的也多了：“你也算是我带出来的学生了，以后找对象，人品素质得挑好点的。”

    “……”宋原疑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

    下一秒邱教授又给了他答案：“算了，国内这环境你也不好找，到时候去国外找吧。”

    宋原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论文开始写了吗？”

    “开始了。”

    “嗯。要把学习放第一位啊。”邱教授说：“行了，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宋原站起来，把椅子归位，走到门口突然想到重点。

    “教授，”他把那张道歉声明恭敬地递了上去：“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指点和帮助，请您相信我，不会做任何损害实验室名誉的事情！”

    “行了，我知道，放那儿吧。”邱教授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

    等宋原走后，他忍不住好奇，拿起那张声明看了看，看完一笑，又忙自己的去了。

    “怎么样？”张千辉走过去，见他神色还好，问：“邱教授说什么了？”

    走廊里静得很，宋原小声说：“我也搞不懂……应该是没事儿吧。我们出去说。”

    一大早开始折腾，到现在也十一点多了，张千辉提议去吃饭。宋原因为邱教授温和的态度，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一大半，心情也轻松多了。

    “好，你想吃什么，我请。”

    “跟兄弟客气。”张千辉总算也放心了些：“那我要吃贵的。”

    宋原给了他一拳。

    两人走回宿舍放东西，路上，张千辉帮他给辅导员和团委指导老师发了信息，解释了事情的原委，二位老师也希望谣言尽早过去，安慰了他几句，没有再多问了。

    “要不要发个朋友圈？”

    “你觉得呢？”

    “……”张千辉沉吟：“发的好处是帮你彻底证明自己，坏处就是你公开对所有认识的人出柜了，不发，肯定还是会有一部分人误会你，不过过段时间大家兴许就忘了。”

    宋原叹气。

    短短24小时内，他被绑在过山车上，人生大起大落，直到此刻他才有了真实感。

    他出柜了。

    宋母的拒绝，老师的欲言又止，同学的议论，这些从前他讳莫如深的东西，到头来，竟然全部经历了一遭。

    他目视前方，食堂依旧热闹、宿舍楼下学生往来，没人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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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变了，一切也都没变。

    脑海里最可怕的事的变成了现实，在现实中却也没那么可怕。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了自由。这么多年来，他捆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就以这样荒诞的方式卸了下来。

    “发吧，”他说：“我自己来发。”

    新的一天。宋原按掉闹钟，从床上爬起来，对面铺的张千辉因为昨晚和他一起喝酒这会儿还在宿醉中。他快速下床洗漱，整理今天一天要用的东西，资料、电脑、便签和学生卡。

    八点四十，他从寝室出发，先去食堂买了份早饭，夏天的豆浆是冰的，他特地多买了一杯在路上喝。然后他去了实验室，用实验室的电脑，汇总更新了近期一周的数据，把数据发到了群里，就像之前一样。

    从实验室出来后，他直奔图书馆，这个时候还不到十点，图书馆的位置已经所剩无几了，除了准备毕业论文的、许多人还在奋战考研，宋原在机器上预约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先去放了电脑，然后才去找参考书。

    整个上午他完成了一篇国外文献参考的翻译工作，下午一点有一节选修，他得先去找老师拿课程资料了。

    走出图书馆，关闭手机飞行模式，未查看的的消息和电话多达七十多条，主要来源于一个人。

    白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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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原给他发了条消息，就把他拉黑了。

    他去食堂点了份烧鹅饭，味道很不错，想想以后毕业就吃不到了，心里觉得有点可惜。

    十二点四十五，他来到教授办公室拿资料去复印，教授关心了他两句，没说别的。

    宋原很感激。

    他抱着资料往教学楼走，突然闻到了一丝丝桂花的香味，这仿若蚕丝般轻柔的香味让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他算着时间，差不多要报名GRE考试了，他报subjecttest，裸考肯定不行，还得花时间考前突击一下，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教学楼。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宋原。”

    宋原回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白嘉英。

    后者讨好地对他笑了笑：“你没回我，我就……”

    “我把你拉黑了。”宋原神色如常：“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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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嘉英仿佛没听到：“我就想来看看你还好吗，那个人我已经处理好了，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希望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白嘉英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一定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吗……”

    “比起你给我的，这点不算什么吧。”宋原绕过他，往教室走，白嘉英亦步亦趋。

    “我想补偿你，这都是我的错，起码让我做点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你不要无视我好吗。”

    “什么都满足我……”宋原侧头，凝视他：“那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看到你就恶心。”

    白嘉英仿佛要哭了，声音都变得虚弱：“……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

    宋原早知他难缠，无视他，继续向前走了。

    白嘉英跟着他一直跟到了教室门口，宋原剜了他一眼，白嘉英知道他不喜欢惹人注目，就停在了门口，盘算着等他下课，带他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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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这会儿有零星学生正在聊天，见他进来，大家突然安静了，不少人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新闻人物。

    来之前宋原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却依旧感到煎熬。他板着脸，严禁自己露出动摇的表情，像往常一样，打开计算机，拷贝PPT，然后开始发放资料。

    学生毕竟是学生，众人见他神色如常，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有的不敢看他只低着头，有的小声说了句谢谢，不敢跟他对视，等他来到第三排，那里坐了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很活泼的样子。他把资料递给她们，坐在外侧的女生突然问道：“学长，冒昧问一下，你真的是gay吗？”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宋原一愣，礼貌笑道：“是的，我是。”

    女生也笑了起来：“学长，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你太勇敢了，太帅了，祝你幸福！”

    “……”宋原脸热，微笑道：“谢谢你。”

    这是自事件发生以来，第一个向他表达支持的外部声音。

    宋原感动地想，也许时代真的不一样了，也许从这一刻开始，自己能坦诚地活着。

    事态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事态的进程过于猛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