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做个讨人喜欢的乖孩子 (第3/6页)

就只能自己去厨房看能不能找到点食物碎屑垫肚子。

    谢白今天的工作完成得太晚了，当最后一个发饰放进篮子，阴沉沉的天空已经变得像刚起床时候那般暗沉。

    他饿得酝酿了好一会，才站起来。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连食物的香气都已经飘散了。

    谢白晕乎乎来到前院。

    前院没什么东西，靠墙种了些含笑花，然后就是一扇铁艺大门。谢白喜欢来这里，因为这里总没什么人，护工和孩子们一般在后院和房间里忙碌，他可以在铁艺大门后面往外头看，看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前院今天有人。

    谢白瘦小的身躯缩在墙角，不希望被别人发现。他看到铁艺大门外头是一个从头到脚都灰扑扑的成年男子，牵着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女孩。男子显得很疲惫和无奈，女孩没什么表情，在用鞋尖踢地上的小石子。一个护工在铁艺大门这边，挑剔地打量女孩。

    “……她已经很大了，食量大不说，也远不如年纪小的听话，我们可得费不少心思来教她规矩。”

    “先生，随便给点面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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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粗面包。”

    “感谢你的仁慈，我的大女儿虽然淘气，但手脚还算麻利，相信她能让你感到这个粗面包给得很值，我家太多张嘴要养，实在是负担不起她了。”

    “很多孩子都是这么被丢进救济院来的。”

    护工打开门，成年男子小心拿着粗面包走了，没有回头看一眼。女孩被护工牵进救济院，低着头，没什么表情，一直到和护工消失在门后面。

    等到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谢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刚才为了避免被发现，他压着呼吸，搞得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视线发晕。

    他抬头，看着天空，感觉天变得很黑很黑，视线的边缘有一圈又一圈朦胧的光晕在游动，有种很梦幻的感觉，谢白沉醉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自己在头晕眼花。呼吸不过来的眼花应该已经过去了，这是在饥饿和疲惫折磨他。

    谢白用力眨眼睛，想让视线恢复正常，然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每天的入夜是祈祷时间，他可能已经迟到了。

    谢白慢吞吞站起来，用力揉揉眼睛，感觉眼睛里的梦幻平静了一点，往祈祷室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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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迟到了。

    祈祷室的每个人都看着他，每天为孩子们布道的胖护工阿姨也看着他，眼睛睁开很大，看起来很恐怖。

    “谢白，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胖护工阿姨的嗓门平时就很大，吼叫的时候就会变得仿佛雷霆降了下来。

    谢白说抱歉。

    “道歉是对错误的敷衍掩饰，你要是真的觉得抱歉，就不应该到现在才来，浪费我们每个人的时间，同时这也是对天空神的不尊敬。谢白，天空神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勤劳地工作、虔诚地祈祷，向神明之眼展现自己的勤恳和恭谨，才能将来让自己的灵魂上天堂，而你的所作所为，让天空神深深地失望。”

    胖护工阿姨的信仰很狂热，虽然没有被接纳为正式教徒，但她永远走在为天空神布道的第一线。每天的布道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话，但她每次都演讲得非常激情，并要求其他人配合她的激情，不然就会替天空神教训不虔诚的人。

    “哦……”谢白没什么精神，无意识用指腹摩挲了下脸，“唔……反正我对他也很失望。”

    “你说什么！”

    胖护工阿姨的声音猛地拔尖，谢白的耳朵被刺得突突作响，祈祷室里的大部分孩子忍不住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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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护工阿姨大步冲到谢白面前，谢白感觉地面都抖了一下，然后面前就堵住了一面rou山，山上的两颗眼睛一副马上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一样。

    以前从来没有人在祈祷时间不听话，至少在谢白有记忆的时间内，没有人这么做过，胖护工阿姨非常惊愕和难以置信。

    “谢白，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渎神的话？天空神怜悯世人，不论任何人，都受天空神的庇佑，你身在天空神的庇佑下，才有稳定的生活，居然敢说对……敢说这种话！”

    “……神觉得这样就是稳定的生活吗？”

    “你想尝尝不稳定的生活吗？你难道没看到外头倒在路边没人看一眼的尸体吗？你想变成路边的其中一具尸体吗？”

    “也许……我是说，也许变成路边的尸体不是什么坏事，不论什么痛苦，在这一刻已经结束，不会再感到饥饿，不会再感到寒冷，不用辛苦、疲惫，但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用每天在夜里被负面情绪控制。

    只剩下平静，只有平静，别的什么也没有，也不会再介意什么也没有。

    谢白抬起手，让胖护工阿姨看到自己手上的痕迹，他手上都是工作时受的伤，就算很小心，也难免被粗糙的工艺制品伤害，更何况他不能小心地工作，那样会大大拖累工作效率。日积月累，手就变得有很多伤痕，都是一个个不严重的小伤痕，多了还是很不舒服。现在天气还好，过些日子天就要冷了，手上还会增加许多冻疮。

    “你想让我看什么么？”胖护工阿姨看着谢白的手，冷嘲热讽，“难道你做事情不小心，也要怪到天空神头上吗？你赞美尸体，天空神厌恶不珍惜生命的人，你将被神明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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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每天醒来就在干活，我的手就是证明，干完活，我不一定有饭吃，我一直在响的肚子就是证明，我既没有懒惰，也没有浪费，更不能抱怨，那么我觉得我应该可以‘缓下来’一点。我知道祈祷的时间要到了，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我站不起来，我只能跟自己说‘慢一点吧，缓缓再干别的，那些每天都得去做的事，就算我现在不去，也会一直等着我，安安静静休息的机会却几乎没有，一点点时间就好，我没有做坏事，我只是想多坐一会’。如果神明看着我，想必仁慈的神不会吝啬这样一点小小的心愿。你是神明忠实的信徒，你如此愤怒，看来神明并不想施舍我一点休息的时间。”

    谢白叹了一声。

    “抱歉……你说得没错，这两个字确实是敷衍，我其实没有觉得很抱歉，我得让自己缓缓，让没有做错什么的自己得到一点点安抚，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应该不会耽误别人什么。”

    啪！

    谢白刚说完，人就摔到地上，脸上火辣辣得疼，头变得更晕了。

    他接着又被踢了两脚，然后听到胖护工阿姨的咆哮，好像在怒骂他，要其他孩子看着他，谁敢向他学习，就会得到严厉的惩罚。

    然后胖护工阿姨想再踢，被另外两个护工拦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