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 (第2/2页)

无所谓，在他眼中，nV人最Ai计较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以前只要母亲节，或mama生日，易近晨一定要有所表示。但到了爸爸节或爸爸生日，他通通不能主动。mama会张罗，煮好吃的菜，然後cue易近晨说生日快乐之类的。

    表面上好像没有什麽问题，也许是藉口，也许只是他本来就这麽糟糕，易近晨感觉到自己愈来愈无情。还小的时候，是在亲戚之间，听说小舅带了大舅的小孩出去玩，却没有带他。一开始他很难过，mama就说，没什麽好计较的，本来就只有mama会不顾一切。虽然长大後回想起来他觉得很可笑，不过是出去玩而已，哪谈得上什麽不顾一切。就算那天是雨天，但他们也是开车出门，就算绕一圈来他家载他，哪有多麻烦，怎麽就能说出不顾一切这种词。

    但小时候他还就真的相信mama说的话了，後来要去外婆家，他就直接说，我不去，其他人又没有mamaAi我，为什麽要见他们。

    mama一开始没有介意，只是哄他去换衣服，衣服当然也已经前一天烫好决定好了。

    到了外婆家，他这个不叫，那个也不叫，mama板起脸了他才叫人。

    外婆家有台钢琴，是因为小表妹想学才买的。那时他都已经练了两年多的钢琴了，小舅让他教教表妹，他立刻无情地拒绝了。问了很多次，小舅还假装谦虚的说，哀呀我知道meimei很笨，但你不要这麽小气，好心一点陪她练练。

    他还是拒绝了。

    屋子里的大人一下子就沉默了，mama从厨房里冲出来，手上还拿着菜刀，命令易近晨教她。

    易近晨那一瞬间不知道怎麽了，好像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连mama都失去了，好像所有人都是疼小表妹的。所以又拒绝了。

    小舅出来打圆场，不要就算了，那你继续看电视吧，不打扰你了。

    mama很尴尬地说：「这小孩齁，弹得也不好啦，才不好意思教meimei啦。」这个谎言其实一戳就破，在场的都听过易近晨弹琴，他弹得太好了，简直不像只学两年多的。但大人就是大人不会戳破。

    偏偏易近晨不懂，还以为在数落他弹琴弹得不好，他又昂着脸倔强的顶嘴，「我弹得很好，但我不喜欢meimei，所以不想教。」

    「去面壁罚站！」mama那时候只有这样说。

    罚站的时候，易近晨听到meimei弹得断断续续，还频频弹错，零零落落的两只老虎。

    但没有人介意，外公外婆都夸她弹得好，表弟跟着表妹的琴声一起唱两只老虎，所有家人也都跟着一起唱起来。连外公外婆都用不标准的国语一起唱，气氛非常热闹美好，只有他，好像听见最刺耳的声音，什麽都看不到，因为他面对着一堵什麽都没有的白sE磁砖墙。

    小舅又终於想起他，把他带过来，让他跟着一起唱。

    他也不唱，始终抿着嘴。

    回家之後，易近晨就被mama打了。

    易近晨不明所以，「你不是说他们都不Ai我，我为什麽要对他们好。」

    mama打得更用力，「你为什麽要让我丢脸！你没有基本的礼貌吗？我是这麽教你的吗？」

    「我为什麽要对不Ai我的人有礼貌？」

    他的房间里面，床靠在左边的墙，右边的墙放着衣柜，他现在的身後是书桌，书桌跟椅子是一套，符合人T工学不会让身T有不良影响，可以随着长高而调整，桌子可以调高椅子也可以，可以一直用到他成年。mama带他去看一次，回来跟爸爸说，爸爸说你觉得好就好，mama就觉得很高兴，这是爸爸跟她都觉得好的。彷佛这样就不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现在站的面前放了一面穿衣镜，这房间里的家具跟摆放位置，全都是mama决定的，他一点决定权都没有。

    他那时候喜欢哆啦a梦，想要哆啦a梦的书桌，没有，什麽装饰都没有。mama说等你长大了觉得幼稚就又不要了，不要浪费钱，还骂他没有品味，这是多麽高级的原木书桌啊，哪是那种贴点卡通图案x1引人的书桌能b的？

    他这时候还有时间想这个，不是不痛，是太痛了，要转移注意力。

    为什麽觉得mama不Ai他？为什麽会这样想？如果连mama都不Ai他，那还有谁Ai他？

    接下来他连转移注意力都做不到，mama把他关进衣橱了。

    衣橱里好黑，他本来是不怕黑的。

    他在里面，声音还不太激动，「mama，放我出来。」

    mama只说：「你把两只老虎给我唱五十遍，我就放你出来。」

    他还不唱，声音稍微变得b较激动：「mama，你不是很Ai我吗？」

    他终於问了这个问题，mama你不是很Ai我吗？那为什麽要打我？从小就要一直被打，爸爸突然不回家的时候要被打，钢琴弹不好要被打，没有穿mama前一天就准备好的衣服也要被打。可是小的时候，可能还不知道问题，只是哭。

    现在他小学二年级，终於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mama说：「我Ai你，你怎麽可以不Ai我？如果你Ai我，今天你就不会让我这麽丢脸。」

    在小学二年级的他耳里，这个答案听起来很有道理，所以他开始害怕，唯一Ai他的mama会不会开始不Ai他了，他开始道歉，开始哭。

    开始努力的唱两只老虎，不知道唱了几次，mama终於放他出来了。

    故事说到这里，易近晨停了，「你......是不是开始要讨厌我了？」

    我好像可以想像他说的那些画面，瞬间想起那天在电梯里，他唱着两只老虎浑身发抖的样子，「易近晨，我现在很想抱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