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曲_黑杉记(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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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杉记(三) (第1/1页)

    来自遥远仙都的曼陀罗花啊

    你们为什麽痛哭流涕?

    “也就是说,五年级分班之後,你们就很少讲话,几乎形同陌路了?”

    “对,不过後来上初一,又在同一个班待了一年。”

    校园路边的石椅上,我坐在中间,罗晓娟和纪雪玟分别在我的左边和右边,而发出疑问的是纪雪玟。在这之前,我告诉过她们我能记起的关於那个男孩的大部分事蹟——为了防止她们Pa0制谣言,必须先打消她们的疑惑,而这些旧事确实无伤大雅,没什麽好遮掩的。

    我和那个叫魏谦的同龄男生从出生那会儿便彼此认识,两家人的关系也不错,虽然不是邻居,但毕竟同村,相隔不远,甚至能通过顶楼的窗户对望。学龄前的那几年,我们常常一起玩过家家,用扁平的石头作锅,树叶作菜,沙砾作盐更像是铁板烧,我们很Ai玩这样的烹饪游戏,煮好了就吧唧吧唧地假装享用佳肴。那时我的爷爷在後山的竹屋里圈养着几只兔子,他老人家习惯将兔粪铲到竹屋旁,然後在表面盖上薄薄的沙子,囤积着当肥料,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沙堆。有一次我骗魏谦踩上去,板结的沙壳陷入软绵绵的兔粪中,像破裂的豆沙月饼似的,臭气飘出来,他的双脚也随之被粪便困住,於是站在粪堆上无助地嚎啕大哭。那时我们只有四五岁,能记起来的事也仅限於此。

    後来我们一同在镇上的小学念书,他坐在我後面,我们发明了一个新的“过家家式”游戏,是类似於手指布偶剧的角sE扮演,剧名叫《花仙子》,我们用手扮演剧中的人物,小孩子的把戏非常简单,将食指和中指当双腿,一只手就是一个人,於是逢下课时间,我们的角sE们就在课桌上走来走去,故事的具T内容我早已忘得一乾二净,总之是和神仙下凡有关,仔细一想,似乎是根据当时一部热播的TVB港剧改编的。

    当然,上课时间我们也管不住那颗躁动贪玩的童心,由於不能弄出太大动静,我们不得不采用传纸条的方式继续“话剧演出”——在十五厘米见方的图画纸上画出故事,我画好以後传给身後的他,他完成故事接龙後,用手指戳戳我的背再递给我。这些画最後一次出现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整理旧书的时候,它们偶然从作业本中掉出,我觉得尴尬,看了一眼就随手扔到旁边,後来便找不着了。

    刚开始在小学念书时,我们没有一天不是一起放学回家的。我家在镇上本来就有宅基地,而魏谦的家人只能在学校附近租房,他爸妈外出打工,因此爷爷NN担起照顾他的重任。除了他以外,我还跟一个住在我隔壁、满脸雀斑的男生玩得要好,通常我们三人放学一起走,到了十字路口时,他得继续向前走,而我和那个雀斑男生往右拐,各自回各自的家。後来,魏谦老家的田地因为久无管理长满杂草,他的爷爷NN又考虑到他已经到了可以生活的年龄,於是把他送进学校寄宿,自己回去耕地,从那以後,他再也没有在我放学路上出现过。

    我们的吻发生在三年级下学期,魏谦在镇上有家可归的最後一年。时值冬末春初,酷寒依然逗留在小镇,嘴里吐出的气凝结成白烟,尚未接触烟草的孩子们都Ai通过这种方法模仿烟民,我和魏谦则将其称为吐“散”,当然啦,就是电视里妖JiNg给人施咒的道理,手心向上,手腕靠近嘴,呼一口长长的气,那嘴儿就像火车头一样喷出nongnong白烟,按照我们的规矩,被喷到的一方要假装晕过去,也就是被迷倒。有一次课间,我们撅着嘴唇尝试给对方施“散”,但是各自都不承认被迷倒,一个劲互相探头吹气,结果稍不留神嘴巴碰到了一块儿,我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面红耳赤,而是放声大笑,笑得肚子疼,他拼命解释只亲到了下巴,仿佛很害怕这个吻会改变什麽,但它确实改变了。

    多年以後,我回想起来只觉得恶心,黝黑的圆脸,肥厚的嘴唇,臃肿的身形,我和这样一个人做过所谓的青梅竹马,并且接过吻,这竟让我有一种童年时期遭受过X侵的羞耻感和恐惧感,我故而将它深埋在记忆区的土壤里,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久,它便会自行降解乃至消失,不曾想这两天又被意外地挖出来。

    “他在学校寄宿的日子里非常孤独,和其他孩子合不来,总是被欺负。他经常和坐在前面的我说,在学校待一天就是一千年,熬过五千年後就是周末,可以回家休息,不过不是休息两千年,而是两天。”我盯着铺装地面呆滞地说。

    “这样啊。”纪雪玟若有所思,“那我捋一捋,你在初一之後就转学了,转到县里的中学,和那个魏谦就此断了联系,是这样吧?”

    “没错。”

    “我在想,虽然……和那麽丑的人亲嘴是很恶心,可雨薇你也顾虑太多了,他又不是故意的。”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但初一那年还有故事。”

    “还有?”

    五年级到初一,疏远许久的距离突然被拉近,尴尬在所难免。那年智慧手机刚刚兴起,我们的年龄层很快在网路上有了一席之地,虚拟世界里,每个人都是雄辩家,现实生活中,大家也会把流行词挂在嘴边表示自己不落伍。但是,当男孩们第一次接触互联网,肯定少不了一件事。

    “电子游戏?”罗晓娟说。

    我摇摇头:“不是喔,你太纯洁了。”

    那时候,班里的男生们总是神秘兮兮地讨论各种X器官、T位和nVy0u名字,据说这一切的源头是魏谦,有流言说他不仅JiNg通AV,还教同寝室里的几个男生zIwEi,最令人作呕的是他常常将现实认识的nV同学代入幻想,晚上在寝室里大声描述自己和她们巫山yuNyU的场景。更可怕的是,有男生知道了我和魏谦的关系,抑或是他自己抖出来的,因此又传出流言蜚语说他喜欢我。

    “噫,原来是个变态猥琐男……”纪雪玟面露反感,“那後来他和你表白了?”

    “当然没有,而且……当时我们已经决裂了。”

    “决裂?”

    “因为追星。那时候我是一个偶像天团的粉丝,可能是为了引起我注意,他刻意大肆诋毁、辱駡他们,我也挺幼稚,还为此和他公然吵了一架,几个月後暑假来临,我转学,我们也一直保持决裂关系。不过……”

    “哎呀,还有故事?”

    “後来我又见过他三次,一次是念初二时的寒假,另外两次都在十七岁那年,一次是回镇的大巴车上,一次是过年走亲戚的路上。”

    “将近九年,就见过三次吗?”

    “我一家人都搬到县城住了,只有爷爷NN偶尔回老家。我虽然也回去过多次,但都只是待几个小时就走,所以碰见他的概率b较低。”

    虽然彻底没有联系是事实,但我仍能感觉到他像幽灵一样监视着我。转学一年後,我总能在我的QQ空间访客列表里看见一个陌生帐号,三十多万的访客量里,陌生人并不稀奇,但大约每隔一个月,那个头像总是不约而至,尽管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说明那是魏谦,可其中散发的诡秘气息很难使我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我感觉到话题进入尾声,决定将以上这些话保留在心底。

    纪雪玟恍然大悟那般点点头,眼神流露愧sE,嘟着嘴说:“对不起啦雨薇,之前一直烦你。我们本来以为是什麽感情纠葛,想帮你疏导疏导……”

    “行啦,就你还当心灵导师?”我佯装严肃,轻轻揪她的耳朵,我随後们三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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